

“还不走?真指望郡守请你们吃晚饭?”看着还搞不清状况的三虎将,我没好气道。
我拉着肃肃率先走出郡守府,一刻都不想多待。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展昭带着歉意向我解释郡守府发生的事:“沈医生,今日并非我等故意疏忽,也不知怎的着了道,突然就……清醒之时,您已站身旁!”
韦孝宽之所以留下他们,无非是因为赤胆忠心、武艺高超!高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但就算是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可能轻易睡着,何况他们还是三人一起。
“期间你们有没有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我问。
展昭很肯定地摇头,突然间又想起什么:“有股淡淡的香味,一进郡守府就闻到了。”
香味?可能九夫人太香,盖过了其它味道,我没察觉到!
我对展昭说:“这些天你们跟着我东奔西跑,辛苦了!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以后提高警惕!”
展昭退了出去。我问肃肃:“之前有没有见过那个刘郡守?是谁带你上山的?”
肃肃有些不情愿地想了想,最后坚定地摇头:“没见过!……坏人!”
我猜不透郡守夫妇的用意,也感觉不到他们有多喜欢肃肃。肃肃整日戴着口罩,极少说话,总是静静坐在一旁看着我忙碌。郡守到底喜欢他什么呢?长得漂亮?他又不是女孩?再说了,选儿子过继长相重要吗?不是品行第一吗?之前他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
私下我向杨主簿打听,才知这位郡守小老婆一共十五人,府里没名没份的歌伎加上陪他过夜的侍妾不计其数。因为高欢围城攻坚,家眷大都撤走了,只留下这个九夫人还有几名婢女和护院。
而这位刘洪郡守的五妹正是当今丞相宇文泰的七夫人!靠裙带关系爬上这个位置,称霸一方。一个七夫人尚且如此作用,不用说这个宇文泰肯定是权臣。只是任我想破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过这号人?我对历史的了解仅限于一个总体的框架,宇文泰,宇文泰……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点踪影。
刘洪果然没有改善战俘营。如果要用肃肃作为交换的话,我也宁愿放弃!不是我冷血,看着每天有人死去无动于衷,只是肃肃对我来讲太重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融入我的生命,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我宁愿少吃少睡,每天不下十七个小时耗在俘虏营全力为他们治疗。
牢狱是最黑暗的地方,这一点从古到今没太大变化。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时常爆出M国虐俘事件。
在这,俘虏的命更草芥不如。
我开始同情他们,很同情!每天最怕面对的不是伤寒造成的死亡,而是一具具被虐完扔回来的破败身体……有时就已经是尸体了!
战俘本该战死沙场,在没有人权的古代,他们的死活无人知晓,尤其还在种族歧视的区别对待下……最惨的就是庶族的俘虏。
鲜卑兵有事没事就拿他们寻刺激,不乏变态行径!而我只能默默将血淋淋的伤口重新包扎,喂些退热化瘀汤药……可以说毫无作用!因为还没等到药效发挥之时,他们又会被重新抓走进行新一轮的鞭笞虐待。
一些长相清秀的战俘,还有被性侵轮暴的迹象!……再次勾起当初肃肃的伤……我握紧拳头,狠掐掌心,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
每天因为受虐抬出去的尸体比染病不治的还多!
战事初平,后援供给仍显不足。不少鲜卑兵嫌伙食不好,扔掉出城另觅野味,于是我一一收集。还有之前因为战事散落在城中的衣物,都很干净……全部打包带进来。每天我还会准备一大壶干净的饮用水留给特别严重的伤患。多到连三虎将都拿不了的时候,肃肃也会帮着提一个小包袱。
在守军眼中,我是有“背景”的!不管宇文泰还是韦孝宽,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所以士兵对我的行径向来睁一眼闭一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我带的不是什么武器之类的“违禁品”!
渐渐地,战俘也开始称我沈医生。我知道他们不是坏人,本是一个国家的子民,因为上层权力的分化,而不得不沦为战争的工具!
虎子十八岁,却已参加过大小不下三十场的战役,面上流露的沧桑和成熟让我这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难以想象,所以一开始我以为他有三十!直到他对我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笑容,我才惊觉他也是个孩子啊!
他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赶回家跟爷、娘,还有弟弟妹妹们一起过年,烙饼……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没有希望的安慰,我说不出口。只能每天为他检查医治,因为我相信只要身体健康,总有活着出去与家人团聚的希望。原本他感染了伤寒,所幸并不严重,加上年轻力壮,所以没多久就稳定了。
锁链声起……所有人寒噤!牢门被打开,又要“例行公事”,拉人去折磨。我背过身捂上肃肃的眼睛。身后却传来虎子的惊叫:“你们还想怎样?赵大哥已经被你们折腾得……生不如死……”话未说完,就被一脚踹翻。
“伍长输了一夜,憋着一肚子火要泄呢。”说着,一阵不堪入耳的哄笑。
耳边又传来痛苦的呻吟……那个叫赵东葆的东魏兵,五官清秀,皮肤白皙,自然成了他们泄欲的对象,时常凌辱,多番折腾,早已狼藉不堪!没有好的药物,多处开始溃烂,又高烧不退,昨天夜里才被扔回来,如今又要拖走,恐怕这次再扔回来的只能是具尸首了!
虎子一次一次上前阻止被踢翻,惨叫连连。那个赵姓伤兵不堪痛苦,发出艰难的呓语……
“别急,等这小子没用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士兵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俺跟你们拼命了。”虎子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我一转头,只见利刃穿身,鲜血溅了我一脸……还是热的!我惊呆,只能僵硬地更牢地捂住肃肃的眼睛。
我知道战争残酷,可从来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杀戮发生。这里不是战场,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为什么还不能解除敌对的立场?
利刃抽出,虎子又被一脚踹翻在地,破碎的身体再也爬不起来!逐渐黯淡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竟还能扯出一抹凄惨无比的浅笑:“沈医生,俺叫张虎生。俺娘说俺总是傻头傻……”一口鲜血喷出。
“别说了,我给你止血,你挺住……挺住……”我哽咽地不知说什么。
“沈医生……俺……怕是回不去过年……如若……若您能看见俺娘告诉她,俺想她,想妹妹,还有……”头一歪,虎子闭上了眼睛。我大惊:“不要,不要死啊。”已经没了心跳,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
身后又传来拖拉的声音,虎子的死对他们来讲跟死条狗没两样。赵东葆发出绝望的惨叫……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局外人,不该介入历史、不能停留!可我也是个人啊,有血性,有良知!
“住手!”我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周遭一下都安静下来,士兵也停下动作,望着我。
我上前夺回赵东葆,交给牢中人照看。
西魏兵忍不住责问:“沈医生,你做甚?”
我一字一句道:“不许再动他们,牢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碰!”
其实我知道自己在这些鲜卑兵面前没什么说服力。一无战功;二来他们从没见过我与他们的丞相交情有多深;第三,这拨兵将看着不像韦孝宽直属麾下,对我了解不多,只是碍于上面的命令,才不敢太怠慢。
“沈医生,他们只是战俘,安排医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如今我们要做甚,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这些鲜卑兵就这么直接对我说,不关我的事!
我只能换个方式:“其实我是为你们着想!”
没人相信。我继续道:“这里伤寒肆虐,每天都在死人,你们不是没看到吧?”
有人点头。“这种大面积爆发的伤寒属于烈性传染病,通过空气、呼吸都可以传染。你们每天在这与他们相对本就很危险,还想进一步接触……简直就是找死!”我加重语气,“也许你们现在还没察觉到不妥,因为这种病有潜伏期,病毒会不知不觉潜入体内,一旦爆发,药石无效!所以我才好心提醒各位大人,不要靠近、尽量不要接触!否则……就是拿自己的健康、性命开玩笑。”
不少人生怕我的话成真,下一刻就要了他们的命。领头的虽有些害怕,可仍不肯退缩。
我索性揭开赵东葆溃烂的伤口,终于把他们惊得后退数步。
“都这样了,还敢碰他,我真佩服你们不怕死的勇气!”我叹道,“只是,死在战场上,你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要是死于这种传染病,那就……太不值了!你们伍长最近是不是脸色蜡黄,舌苔白厚,无精打采?问问你们伍长,是不是经常觉得胸闷气堵、脚步虚浮、注意力不集中,甚至有些……有些力不从心?”通常一个纵欲过度,又喜欢喝酒、彻夜赌博的人,都有这些症状。
果然,不用找本人求证,就有士兵立马捂住胸口,面露骇色,又后退好几步。我再接再厉:“为了各位能长命百岁,我奉劝你们平时最好少接近传染病源。伤寒可是绝症,就算勉强不死,将来也落一身的病根……何苦呢?”
士兵们一哄而散,领头的勉强向我拱手致意:“多谢沈医生提点,卑职即刻向伍长禀报。”说完撒腿就跑了出去。
总算暂时阻止惨剧再次发生。只是一想到虎子,眼泪又涌出来。如果我能早点出声,也许他不用死!
微弱的哼声传来,我急忙替赵东葆检查,却发现不是他发出的。惊喜之余再次检查虎子。
微弱的脉搏再次跳动,刚刚可能是突发性的休克,导致假死状态,如今一口气缓了过来,又现生机。利刃穿身,居然没断气,说明……应该没有伤及要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展昭,照看好肃肃!”我大声道,“大伙让一让,我要一块干净平坦的地方,最好通风,再晚就来不及了!”同一牢房的人迅速爬至牢门处,腾出内侧,内墙上有个很小很小的气窗,小到连肃肃都爬不出去,却是唯一通风见亮的地方。下方地面铺着的干草也相对干燥整洁一些。
我脱下外衫铺在干草上:“王朝、马汉,平着抬起他,小心放到上面,注意平放!轻一点!……再给我拿一桶干净的水进来。”
左右隔壁的狱友都隔着栅栏探出头来。我只得对所有人嘱咐:“我马上抢救他,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你们不想他死的话,就都不能说话,保持绝对的安静!站开一点,多给我点光亮!”
下一刻,每个牢房的蜡烛都亮了,尽可能推近,照亮我身旁。
虽然跟随古代医工多日,学会了用麻沸散来止痛麻痹,但真正的外科手术,麻沸散的力度是远远不够的。何况现在的虎子根本不能进食。从吕家村出来,药品已经所剩无几,而麻醉剂和鱼肠线却是我珍藏为数不多的现代物品之二!平时病人再疼也不敢轻易使用,就是怕遇上这种性命攸关、需要外科大手术才能解决的病患。
不管够不够全麻,我将仅剩的麻药全部注射。然后是处理伤口……最后是伤口缝合。这么深的刀口……还在这么简陋的环境,我……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如果到头来,还是保不住他的命……我脱掉手套,抹去额间的冷汗,这样不行啊!回头看见肃肃美丽的双眸充满了期待,还有无比的信赖,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顿时心中一暖,原来还是有人信任我的!……第一次上手术台,就被告知最重要的是专注,心无旁骛。我是他们的希望,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挽救眼前的性命。这是我的专业,舍我其谁?深呼吸……再次集中精神,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然后一针一针缝合……剪断线头,把能做的全部做完,不留一丝疏漏……最后擦干血迹,为他盖上衣服。我对周围的人轻轻道:“目前他还活着!只要顺利渡过接下来的三天,命就保住了。”
一片舒气声后,所有人又屏住呼吸望着我,好像看怪物似的。我意识到手术的场面也许他们看不真切,但也足够震撼了。
我揉揉额头:“如果你们想他活,你们每个人还想安静地待着不被折磨,那么刚才的事情不要说出去,以免惹来更大的祸端!”
我又问同牢房的人:“你们谁能照顾他?”
阴暗中走出一个身影,步伐不稳,衣衫褴褛,声音气息还算健康:“我是伍长,我来!”
我点头:“从现在开始三个时辰内,他不能吃任何东西,水也不能喝。如果高热不退,就用这棉花蘸水湿润双唇,打湿布搁在他额上。尽量不要碰他!”
我拿出两片药,又倒了一碗麻沸散:“三个时辰后,每隔两个时辰,喂他吃一片。麻药一过,他会疼得受不了,就给他喝这个,能减轻他的痛苦。至于其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还有一壶洁净的饮用水,伍长都接了过去。
我又去查看赵东葆的伤,叹了口气,只能慢慢治了,先用草药消炎吧。
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我很累,却辗转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早,我请杨主簿代笔,给韦孝宽写了封信,战俘营的状况不能拖了!既然刘洪不肯作为,过是得去搬韦孝宽。他不是个残暴不通情理的人,加上我的几分薄面,应该会有回应的。
杨主簿装好信件,找人去送。同时告诉我,快马加鞭,来回不出五日就会有回复。
没想到,当天傍晚,刘洪就带人闯进俘虏营。
他一边用帕子捂着口鼻,一边不满地望着我!我正要见礼,他一挥手,从外抬进一个人,丢在我面前。我一看,竟然是杨主簿!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我看向刘洪。
刘洪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丢给我……正是今早我让杨主簿代笔的那封。他截了?怪不得一副我想打小报告被他抓个正着的模样!若是平时,这样越级汇报,我也不齿。但现在是他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他还打了杨主簿,当真无法无天了!
我不悦道:“刘大人,玉璧之战,能得韦大人视为朋友,是草民的荣幸!如今朋友之间互通信函,大人也要过问吗?”
刘洪阴阳怪气道:“神医深受丞相和大都督器重,本官岂敢过问!只是玉璧现乃本官管辖,城内大小事宜,神医可与本官协商,何需劳烦两位大人?本官受朝廷恩露,岂是不为朝廷分忧办事之人?神医何故陷刘某于不义?”
这么说他看过信件内容了,顿时一股隐私被侵犯的怒火冲了上来。
“既然知道韦大人是你上司,我是丞相的客人,那你有什么资格、哪来的狗胆敢私拆我的信件?看了,还敢大言不惭地跑来责问我?脸长屁股上,不打算要了是吧?杨主簿官是没你大,但同为朝廷效力的官员,他安排我与你上司通信,你有什么不满?你是不满韦大人,还是不满丞相大人,却把气撒在杨主簿身上?”
“你!你……”刘洪没想到我敢撕破脸皮这么骂他。我在职场打拼多年,虽不喜欢争抢,但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一套也看过不少。
“你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别藏着掖着,尽管说出来,下次见到他们,我帮你申诉。顺便问问宇文泰,我不就是想改善下环境,又不是为我自己,究竟错哪了?请丞相大人赐教!”我故意这么说。
“你,满口胡言!”刘洪一甩袖子。
“我满口胡言,还是你敢做不敢认?”我一指地上的杨主簿,“他不是你让人打伤的吗?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的信不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吗?你怎么知道内容的?你敢说你没偷看我与你上司往来的信件吗?”
刘洪气结无语,但我感觉到他开始冷静地清理思路。他越清晰,对我就越不利。毕竟我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实际能威胁到他的东西,算起来他比我更亲近那位丞相大人!
好一会儿,只听他缓缓说:“神医不必动怒!冒犯之处,他日本官必当着丞相和韦大都督的面亲自向神医赔罪。不过如今的形势神医也都看到了,大战刚歇,高贼伺机反扑,城内不乏细作。为保玉璧安稳,本官不得不严加防范,故此玉璧城不论进出,皆由本官亲自把关。大乱初定,人手匮乏,一时难以如神医之愿,还望体恤。即便神医告知韦大都督和丞相大人,也未必能即刻解决。两位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如此小事,本官定当竭尽全力。”
算了吧,如果你肯配合,我何必写信这么麻烦。
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的玉璧没有他的同意,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更别说告状!
我问刘洪:“既然如此,还请刘大人给个明确的时间。”
他又打官腔:“刘某说了,人手匮乏,需要时日来安顿,神医不必如此心急。即便朝廷派人前来,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说罢欲走。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他一脸厌恶,我对他身上那股怪味也反胃,强忍道:“杨主簿怎么办?莫名挨了一顿打,大人,他究竟做错什么了?难道为我和韦大人传信是错吗?”
地上的杨主簿赶紧弱弱道:“卑职不敢!”
刘洪干咳一声,向众人道:“本官一时不察,误信传言,错怪了杨主簿!杨兴钰尽忠职守,办事素来尽心尽力,官升一级晋主簿郎,赏绢五匹以作嘉奖。安心养伤五日,伤愈后即刻上任。来人,还不快将杨大人抬至医令处医治!”
两个士兵将杨主簿抬走,刘洪看了我一眼:“这下神医可满意?还望神医谨记,玉璧城事仍以本官为重!”说罢,怪笑离去。
我瘫坐下来,难道任由他只手遮天?我偏不信这个邪!
我问展昭:“能不能找到五百只信鸽?”
展昭疑惑:“信鸽?沈医生说的可是战鸽?”
差不多吧,我点头。
展昭说:“此处战鸽均归郡辖,若要借用,郡守还是会知晓的。且战鸽不足五百!”
我说:“当然不能用他的鸽子,能不能另外找一些?”
展昭摇头:“野鸽不易驯化,未必能通传讯息。”
“这个我知道,我主要是想分散郡守府的注意力。”
展昭:“您的意思是,在野鸽中混有战鸽,以确保讯息可以传到韦大人手中?”
我点点头:“对,也不完全对。信鸽固然要用,但为了确保万一,我指望的是你!”
“我?”
“对。你想五百只鸽子同时飞天,何等壮观?肯定吸引全城注意,即便射杀,也要耗费不少时间。且不谈会不会有漏网之鱼飞到韦大人手上,单凭这个时间,就足以让你出城。以你的身手,可以避开守军吧?”
“果然妙计。若在平日,没有郡守手令,我亦不能出城。若满天战鸽,确有隙可趁!”
“还要趁着日落时分,光线昏暗!你去准备准备吧。”
“沈医生,韦大人临行前一再嘱咐护您周全!如今却要卑职远离,卑职怕……”
“不用担心,这不还有王朝、马汉吗?不过……算算时间,张龙、赵虎该回来了,为什么不见人影?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怕何医生她们遇到什么危险。”我也牵挂她们。
展昭点头领命。
没几日,展昭搜遍附近找到二百多只鸽子,其中混了八只受过“专业训练”的信鸽。
怕再连累别人,信,这回我亲自写,然后一式九份。字丑是意料之中,文笔还得模仿古人才是最累的。
韦大人:
一别数日,可否安好?
年关将至,玉璧民众十分挂念。草民亦十分怀念大人的仁厚之治。如今城中百废待兴,人力、物资均严重匮乏,战俘营内伤寒肆虐,刘郡守分身乏术。所以草民给您写信,恳求韦大人可否下令善待俘虏?草民不懂国家大事,站在医者的角度,只知生命可贵。战场上的厮杀,实属立场不同,拼个你死我活,与人无尤。但战事已经结束,俘虏们已经檄械归降,放下武器就是毫无战斗力的平民,与魏国百姓一样,只想回乡安居。还望大人能够与对方商议交换战俘,让各方百姓回归家园。国以民为本,只有人人安居乐业,国家才能稳定昌盛。草民见识短浅,当下只希望大人能即刻下令善待城中俘虏,尤其是汉俘。改善关押之所,洁净水源,禁止兵士任意侮辱俘虏,俘虏也是人,谁都不能保证一辈子都是赢家。还望大人体恤百姓。
盼复!沈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