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人间
  • 中卷
    第86章


    “你好,请问吕胜……保长在吗?”我不确定他还是不是保长

     

    长恭说吕家村仍处周齐交界、韦孝宽管辖的玉璧治下,隶属周国。可能因为当年的缘故,韦孝宽特别优待这个村落。所谓优待,就是不打扰。

     

    当年承诺的免除兵役和赋税,一直延续至今,受朝代更替影响。还有,可能因为吕家村地处偏僻,远离县镇,独自靠近深山过活的缘故,平日里那些繁琐的行政呈报也被免除大半。看来韦孝宽是刻意放任他们过着自耕自种有些与世隔绝的生活,颇有桃花源的味道。长恭自然也没必要兴兵,硬将吕家村夺归齐国所有。

     

    过往十六年,长恭不止一次悄悄潜回吕家村寻访我的踪迹,所以没绕冤枉路,没多费时日,我们便来到村口,那棵守门的老槐树已有参天之势。

     

    虽然一行换上寻常百姓的服饰、用度,一路低调行事,但长恭依旧贵气难掩,不禁让我想起当年就在这,何安妮、柳萱还有我三人围坐一桌讨论过这个题。还是柳萱最先发现肃肃的与众不同。青山依旧,人面全非,只剩我还……

     

    村妇急忙地将玩耍的孩童抱入怀中,警惕地望我们这些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惊艳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在长恭身上痴迷,而长恭则一副冰冷漠然,没看到一般我轻咳一声,那妇人才红着脸,转向我……渐渐……我俩都怔住了!

     

    “你是……是不是……小五?!”岁月的沧桑挡不住几分熟悉的稚嫩轮廓。

     

    “沈……沈医生?……沈医生!真的是你!”小五也将我认出,不敢置信。

     

    “是,是我!”我激动道,“你们都好吧?”

     

    小五连声道:“好,好,好……”怀中的孩子有些不满咿咿呀呀抗议,小五腼腆道:“他是俺第五个娃!”

     

    “那也是小五喽?恭喜恭喜,你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我惊叹,同时也感叹她眼角的纹路越来越像她娘了。但小五全身透着少妇独有的甜美红润,体态丰腴,应该是生活不错的缘故吧。小五不住瞄向长恭。

     

    “你不认得他了?”我索性将长恭拉上前,“他就是你当年错认的‘妹妹’……肃肃啊!”长恭有些无奈地嗔了我一眼。

     

    “他是……他是……肃肃?”小五嘴张得老大“俺还以为他是沈医生家乡来的仙人!”

     

    “呵呵……他就是肃肃啦!”我不知道吕家村对外面的事了解多少他们应该不知道长恭的身份

     

    “既然他都……变成这样……为何沈医生还是当年的模样?!”小五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我不想复杂化,含糊道:“我会保养!……对了,吕保长在吗?”

     

    小五点头,“在。沈医生来得巧,明保长之位就传交给他儿了!沈医生,你们一路辛苦,快随俺进去歇息。

     

    回头一望,那二十骑护卫果真隐匿不见踪迹就像常一样,只留一人在明充当管家,为我们打理马车及生活采买事宜。于是我放心拉着长恭跟在小五后面。

     

    一路引来不少好奇,问长问短。十年前的“老人”大都留在家中休养,而十年前的“小人”对我也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她是沈医生,曾救过们村的神医……大恩人……东子,沈医生还给你看过病呢!”小五逢人就说,搞得我有不好意思了。

     

    “……她就是沈医生,十几年前来过咱们村子的,她……安叔!”太丢了,我刚想阻止小五,她突然住一人。

     

    一个普通的中年庄稼汉,低着脑袋,隐约可见黝黑的面容中透着一丝不健康的蜡黄,走路微跛,是当年简陋手术的后遗症吗?

     

    吕安慢慢转了过来,目尽是卑微和怯懦“五妮……旺家娘子!”

     

    “安叔你看谁来了……还记得沈医生吗?是她保住的腿!”小五侧身将我突出来。

     

    吕安一脸震惊加茫然……

     

    ”,吓我一跳。肩上的农具全部落地面,吕安转身就跑,跌跌撞撞……

     

    什么情况?

     

    “沈医生别见怪!当年安叔伤愈后,落下了走路不利索的病,为人孤僻起来。但他见到您定是欢喜的,此刻必是通知其他人去了。

     

    “哦,那他……娶妻生子了吗?”我小心翼翼问道,因为我感觉吕安的状态不像一个正常有家有室的男人该呈现的

     

    果然,小五不自然道:“安叔干不了重活,原先的娘子怕没了生计……悄悄走了!好人家的女子都不愿嫁他……后来他娶了一户寡妇,不想安嫂诸多挑剔……”我心里一沉,望向长恭。当年山中遇险,竟连累吕安一生幸福

     

    说话间,已来到小五家门前……应该是小五的夫家!但她娘家离得也很近,相隔不到五百米

     

    屋内的陈设跟记忆中没什么分别,还是样的……简朴。这个世道,没变也不是坏事!

     

    小五的婆婆、孩子们都围上来,叽叽喳喳很是热闹。小五又把我们当恩人介绍了一遍。

     

    小五的婆婆自然是认识我的她有些局促地端茶送水,生怕粗茶劣碗怠慢了我们。

     

    闲谈间确认这十六年确是吕家村最安稳最安逸的时。因为少了赋税又不用打仗,几乎每家都有盈余。遗憾的是小五的父亲和公公都已病逝。

     

    不一会儿,吕安领着一众村民蜂拥而至,连小五本该在田间劳作的丈夫吕旺闻讯也赶了回来。中等个头,身板结实,相貌憨厚,给人一种居家过日子的安稳感。

     

    “沈……沈医生,”吕安不善言辞,结巴道“十六年了……您去哪,怎么不回来看看们?大伙一听俺……说……您来了,都赶着来您!

     

    “是啊!沈医生回来了……”

    “沈医生,真是……”

    “真的是沈医生……”

    “还跟当年一样……”

     

    望着一张张饱经风霜,却依旧笑容朴的,我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大都好吗?

     

    “好!好!”众人连声道好“保长说了,托沈医生的福,过了十多年的太平日子!近光景好稼穑黍稷都不错。

     

    “沈医生尝尝俺家地里的谷物,您要吃了俺家的东西,那可是俺家的福气,添福添寿……”一村民将挑来满满一担农作物摆在我面前。

     

    “这是俺家的鲜果……沈医生尝尝……”

     

    众人纷纷将自家耕作的产物堆在我面前,顿时将堂屋塞得满满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多一年也吃不完啊!

     

    “那沈医生就住下呗!”有人提议,众人附议。

     

    我笑着摇头:“心领了,心领了!其实我们就要成亲了就想着成亲前回来看看你们,所以我我夫君也准备了些小礼物……你们等啊!

     

    我拉着长恭“落荒而逃”长恭则是春风满面,一身轻松,显然对我在众人面前的称呼和立场很是满意。

     

    “别乐了,马车呢?东西都在车上呢!”我知道庄稼人不缺粮食,所以就像货郎一样,一路买了不少胭脂、水粉、纨扇、手炉、酒具、小饰物许多山里不常见到的新鲜玩意

     

    车马停在俺娘院中!”小五跟出来为我们带路,颇为讨好道:“这屋太小,俺娘先帮着喂马!”

     

    跨进当年的院落,我突然想到……问长恭:“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就在这……”

     

    “拜堂!”长恭接过话,“当年兰陵就在拜过堂成过亲。兰陵可知自那时起,我便视兰陵为此生唯一的妻子,发誓不离不弃

     

    老实说,我还想不通当年他那么小怎么可能对我动情但我又何曾到当年悉心照顾的小男孩会是自己的终身伴侣?!他用时间、行动证明了当初的誓言,我如何不感动

     

    我吸吸鼻子,调侃道:“别忘了,当你可是新娘,我的小新娘!

     

    长恭幽幽道:“兰陵欺我年幼,硬要给我盖上红巾……”

     

    “怎么样?”我斜睨他“知不知道那时你可爱?我就是想捏你,亲你!你能拿我怎么样?”说着忍不住又狠狠香了他一口。

     

    长恭轻咳一声,微微正色道:“小五都替你害臊了

     

    我这才意识到有观众,行为的确有些不合适,拉着长恭向里去。

     

    白发老妇佝偻着背,不停劳作。反倒是我们的车夫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一看到长恭,即刻起身,垂首站立。

     

    我上前拉住老妇的手“吕大娘,还记得我吗?沈兰陵回来看您了!”要不是靠着这些勤劳善良的村妇不计报酬为大家织布、送饭、洗衣照顾伤患,当年那场病疫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平息?

     

    人老了,眼神也不复当年。吕大娘浑浊的双目盯我半天,才颤巍巍地举高一双苍老干瘪的手,想要抚摸。

     

    “娘要作甚?沈医生可是贵人,别污了贵人身!”

     

    吕大娘惊觉满手泥污垢,卑微地想要缩回去,被我一把拉住,放在脸上。“没事,没事!大娘,看,是我不是?

     

    吕大娘激动道:“是沈医生,没错,沈医生真的回来了。们村的大恩人啊!”说着竟要向我下跪。

     

    “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我急道。长恭伸手将她牢牢扶稳,送至一旁坐下。

     

    我是晚辈如果没有你们接济,我早就饿死了!我应该早些回来看您,也许……您的眼睛,不会差成这样!”看样子……会不会是白内障?

     

    “人老了,不中用了!能再看到,已是上苍保佑。这下保长有救了!”吕大娘很是感慨。

     

    吕胜出事了?我以为他忙于公务,所以一直没出现。“吕保长他……”

     

    “半年前他几个村民进山打猎,不知招惹了毒物,以为挤尽毒血便罢,第二就病倒了,看了好几位良工,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伤口开始红肿,变成毒疮,接连发了数个。眼见性命……这才要将保长之位交给他儿!

     

    “我现在就去看他!”如果小五一开始就告诉我吕胜病这么重,我第一时间就赶去了。

     

    “不”小五阻止,“保长已经……米食不进,大已为他备好后事。现在满屋都是毒疮腥臭,连他儿郎都不敢靠近,给他看病的良工回去也长了红疹,好些日才退下去。良工说毒性剧烈沈医生,跟肃……他,别去,脏!”

     

    我诧异,当年那个朴、善良、不顾自身安危、不顾大人反对,也要偷偷上山接济我们的小姑娘,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市侩?她们是同一个人吗?当年的肃肃何尝不是满身脓包,被当作妖魔驱赶甚至追杀也不见她如此嫌弃啊?难道时间和经历真会令一个人改变这么大?

     

    我扯起嘴角安慰:“不碍事,我本来就是医生,有一定免疫!小五,你帮我把车上的东西分送给大伙吧。我特意给你选了两匹上等丝绸,可漂亮了,你穿上一定是全村最漂亮的姑娘!”

     

    小五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打开车门,长恭示意车夫上前帮忙。

     

    小五找到自己的礼物,爱不释手,不停放在身上比划

     

    我搬下另一匹塞到吕大娘的怀中,“大娘,这是我特意给您选的素面绸,我知道您的织手艺好不过您摸摸,这可是江南特产,是不是不一样啊?有空自己裁了,穿在里面睡觉滑溜舒服,穿在外比小五还美呢!

     

    吕大娘知道我在哄她,还是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而另一边的小五根本没留意到自己的娘有多开心,她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恨不得全部占为己有。我有些无奈地关上车门,“拿过去一起挑吧大伙都等着呢!告诉他们,我去看吕保长了。

     

    这回小五没有反对,而是恋恋不舍看了一眼车门,又望了望长恭,才车夫将马牵了过去。她不会以为长恭会去派发礼物吧?

     

    ”吕大娘轻叹娃心高,当年你们走了以后,她就一直惦记……们这些山野人哪能攀得上沈医生这样的仙人,如今五妮也不小了,娃娃都有几个了,这眼珠啊,还往上长,不懂事啊……”

     

    “小五年纪不算大,童心未泯……”我笑着安慰。

     

    我问吕大娘:“要不要也过去凑凑热闹?

     

    吕大娘摇头:“俺带你们去看保长,他一住在祠堂后的

     

    在我印象中,吕胜是个务实的好领导,所以深受爱戴,怎么临危时刻还是被遗弃?当真久病床前无孝子?

     

    祠堂还是当年那座,多年不间断地修缮维护,看起来挺像样的。

     

    位于最后方的茅屋则完全不能与前相比。紧挨着茅房,发出阵阵臭味。吕大娘说很久以前,这是个茅房,后来不用了,现在变成吕胜等死的地方。

     

    我轻轻推开柴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响声。

     

    “谁?……”一微弱、苍老的声音,伴着不停咳嗽。

     

    “吕保长,还记得故人吗?”我尽量轻声细语,不想吓到他。

     

    但吕胜还是听出来了,挣扎着起身,“是……是……沈医生吗?”

     

    “是,沈兰陵回来看了!”我急忙走去,伸手想帮他。

     

    吕胜却如触电般拉起破被,缩至床角,不发抖、咳喘。顿时一股霉烂酸腐的恶臭迎面袭来,分不清是他身上的,还是阴冷潮湿的环境所致。

     

    “别过来,俺得了重病,会害死人的!”

     

    我示意长恭和吕大娘不要靠近,病人的心理很脆弱。

     

    我柔声道:“吕保长,忘了我是医生吗?我就是来给看病的!

     

    “不……不……不用,俺知道自己……不想拖累他人!”悲伤而又绝望。

     

    “我可是神医当年的疫病不就是我好的吗?你让我看看,也许不是什么大病!人啊,最怕讳疾忌医,小病大病,大病变绝症。”我悄悄取出手套戴上,然后拉他的被子,却被他紧紧扯住。

     

    不停好言相劝,最终吕胜心软了,由我扯下又破又臭的被。

     

    形容消瘦,眼窝深陷,眼垢迷蒙面色青灰,满面胡……

     

    “沈医生!”一行泪从吕胜眼滑落。

     

    我一把将破被扔出门外“烧了!”

     

    同时对吕大娘和长恭说:“确诊前要详细检查,目前不能排除传染的可能性,你们回避一下,在外面等我。

     

    吕大娘道:找些柴枝来烧了秽物。

     

    我点头,不忘道:“叫他儿子过来!”

     

    长恭坚持与我一起:“以我的内力,抵一般病疫不问题。兰陵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将我拒门外。

     

    想起当年小天使一脸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低头拿出一副手套给他。

     

    有长恭帮病人翻身,我轻松很多。

     

    背上的毒疮都呈黑色,流脓渗血,不禁让我想起长恭中毒的情形。“保长,你最初的伤口在什么地方,哪被咬

     

    吕胜气若游丝地指了指小腿,我剪开裤管,果然看到一个很大很深还在冒黑血的伤洞。但时间长了,也判断不出伤口最初的形状。知不知道被什么毒虫攻击

     

    “太快了!”吕胜摇头“俺只看到黑色的……长长一条……钻进土里。起初以为只是寻常青花蛇,毒性不大,把血挤了就行,没想到……”

     

    那就肯定不是普通毒蛇。长长的黑色物体……也可能是蝎子、蜘蛛和蜈蚣。

     

    肯定是毒血没排干净,进入静脉。虽然量不大,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循环代谢,侵蚀内脏,出现衰竭,再不想办法解毒,的确要出人命!

     

    我不是学国家地理的,也来不及分析山中有什么毒物,毒性如何最直接有效的解毒方法是……

     

    “有没有什么内功可以把毒逼出来?”我问长恭。

     

    长恭伸手搭在吕胜的手腕上……哦,对,王,鬼谷子后人,算得上全才。

     

    长恭摇头:“毒已侵入心脉,若强行运功,恐保长脉尽断。

     

    那怎么办?……

     

    有了,我打开医箱,把东西全部倒在桌子上,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个盒子,释怀大笑,“长恭,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蛇毒血清,就是可以治疗蛇毒的解药!

     

    “是当年兰陵用来救我的吗?”

     

    我点头:“差不多,更好!这是从M国进口……”望着长恭一脸肃然,我知道又说了令他紧张的话,急忙改口:“毒蛇有很多种,这是世上最毒的蛇和热带丛林毒物的毒液提取的血清。一般蛇毒都能解,虽然我不知道保长被什么咬了,但我想这应该没有比眼镜蛇更毒的所以我想试一试!

     

    “眼镜蛇?”长恭没听过,但我已来不及解释直接问吕胜:“保长,我有一种药,可能可以救你,也可能无效甚至……加速死亡,因为你中毒时间太长了……但眼下我没别的法子,愿不愿试?

     

    吕胜早被折磨苦不堪言,望着我,坚定点头:“沈医生乃……当世神医,俺愿意把命交给你。”

     

    那事不宜迟,也没法皮试,即刻注射。一针下去,我对他说:个时辰内会有反应,得救了不必谢我,要是万一……就当我沈兰陵对不起了!

     

    吕胜含着眼泪摇头,说不出话来。最后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沈医生,吕富来了。”门外响起吕大娘的声音。

     

    当年的小新郎已长成高大俊逸青年,相较同龄的村民,少了乡土气,多了几份白皙、书卷气。看得出吕胜多宝贝。可最后还是应了那句话,惯子不孝!

     

    我毫不客气地对他说:“保长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给你成家立业,如今他病了,你就把他丢下这种地方?亏不亏心啊?”

     

    吕富望着我,显然对我的记忆不如小五深,但还是红了红脸,几分羞臊道:“是俺自己要……”

     

    “他要求是他要求,你当儿子的怎么做是你的事。他要是他好体恤,不能把好心当成推卸责任的借口打雷下雨的时候不害怕吗?

     

    吕富无言以对。我当他知错,也不想多纠结:“算了,前事不计,现在你立即叫人来把你父亲抬回家,好好照料

     

    吕富面露难色,嗫嚅道:“家中尽是妇孺,的病会……”

     

    “传染?”我接过他的话“放心,他得的不是传染病,只要适当隔离,不会有事的。”

     

    吕富愣在原地就是不动。“娘子、孩儿他们忍受不了异味……吃不下饭……”

     

    “你生下来就会自己找饭往嘴里送吗?要不是你父亲,你能站在这……行了,行了……”我听不下去,“那你叫几个人保长抬到前面厅堂,我来照顾行吧?这根本不是人住的!

     

    岂料吕富还是为难:“祠堂是本村宗族圣地,这样……”

     

    没完了是吧?这也不行,那也不是,就想吕胜这样无声无息死了,不拖累他是吧?

     

    我正要发火,”一声巨响,吕富身后一粗壮的树干断裂,吓得吕富面色惨白,直哆嗦

     

    长恭冷声“是找人将保长抬出去,还是让我送你一程?

     

    这就……这就去……”吕富一溜烟跑

     

    不一会儿,几个壮汉“全副武装”出现,头、脸、全身遮严严实实,只留两眼睛和鼻孔出气。

     

    吕胜终于被安放在祠堂丙舍,随即一众人连同吕富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见踪影。

     

    屋子虽然简朴,但至少通风,有日照。

     

    按时间,我又给吕胜推了一针。

     

    当天夜里,吕胜奇迹醒来,思维清晰,体温有所下降,我想血清开始起作用了。接下来的三天很重要,于是我跟长恭也不挪步了,索性也在祠堂的空屋住了下来。

     

    吕大娘端来膳食,像当年顾我们起居。

     

    五天后,吕胜退烧,所有毒疮不再溃烂恶化,有平复之势。

     

    十天后,况大好,进入治愈期,疮疤逐渐收口。长恭尝试为他输入一些内力,加快痊愈。吕安连同不少同的村民每日都来探望。

     

    二十天后,吕胜进入康复期,可以下床走动了。第一件事又是下跪,被及时拉住:“保长,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当年你们不也救过我们吗?”

     

    “沈医生大恩啊”吕胜满含热泪。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保长,眼下毒是解了,但你的身体虚弱需要长期调,你看要不要住回去?有家人陪伴照顾……”

     

    “那个不子等着当保长,巴不得早死!”吕胜恨铁不成钢。

     

    “既然已痊愈,保长自然继续担任。吕富……再历练历练吧!”我也不看好吕富,“想回去便回去,家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孝敬你是天经地义

     

    吕胜长叹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位请随来。

     

    祠堂正厅,吕胜指着摆放祖宗牌位的案几最上方靠近横梁的地方说:“那有个暗阁,我将最重要之物放在里面这就找人取下!

     

    “不必麻烦。”长恭轻轻一跃,取出一口樟木箱,飘然而下。

     

    保存得很好,一丝浮灰都没有,吕胜还是小心翼翼掸了掸,然后很慎重地打开箱盖。

     

    这哪是什么宝贝?分明就是我留在吕家村的最后一套现代服。当年吕胜拍着胸口保证衣在人在,衣毁人亡。我还劝他别太紧张,实在不行扔掉以免招祸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当成宝贝供奉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上,这个朋友实在是……

     

    我一把取出抱怀中,轻轻摩

     

    “当年韦大人曾派人索取沈医生俺不敢不从,又怕辜负沈医生的嘱托,便从中取了两件呈上其余藏此处,不敢告诉旁人。俺看不出这是衣料,不敢洗,每年趁着无人之际拿出晒几回,再用干净的布擦拭……俺没弄坏吧?”

     

    “没有,太谢谢你了!”

     

    我对长恭说:“你知道吗?这套衣服是我大学毕业那年,妈妈……我母亲给我的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穿着这衣服?还给你披过!

     

    长恭点头,轻轻为我拭去眼泪。

     

    “长恭,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意?我想……咱们就在这,就在吕家村拜堂成亲!”

     

    “兰陵想长居此地”长恭问。

     

    我摇头:“这毕竟是周境,时间久了,身份暴露,咱们终究要走的我只是觉得这里既是们初遇的地方,又拜过堂,一起经历很多事,如果能在这里成亲,真的……真的很有意义!”

     

    长恭笑了:“兰陵意,也是我心愿。咱们就在这成亲

     

    “谢谢,谢谢!”我抱着长恭又哭又笑。

     

    吕胜:“保长,我们想借贵宝地拜堂,可以吗

     

    吕胜自是欣喜:“好啊,求之不得。神医能在此出嫁,是们的荣幸。只是吕家村地小瘠薄,怕是没有好地方给位建青庐!

     

    “没关系,只要新郎是他,哪都无所谓!保长,你就指个合适的地方吧!”

     

    吕胜略一思索道:“村西边山脚处,有山神庙,吕家村一直拜山神祈福。倘若神医在那出嫁,岂不相得益彰,妙,妙!

     

    “好!”我长恭不约而同道,其实地点我们真的不介意

     

    “长恭辛苦你了,搭一个小小的够咱俩容身的青庐就行,咱们立

     

    转眼又是半个月,吕胜彻底康复,但他决定不回家跟儿子生活,就在祠堂落脚了。

     

    吕胜还是保长,多年的威望,村民习惯以他为尊。在他的号召下,村壮丁都加入建青庐的队伍,他坚持我成亲的青庐不能小,不能寒酸,一定要倾吕家村全力建之。

     

    于是长恭领头,一群人热火朝天忙开了。我每天为长恭送水擦汗,日子很是幸福充实。

     

    就在这天,一名暗卫飞身而至,在长恭耳边低语。没来得及问,又有村民跑来报:“保长赶紧出去看看吧,不知哪来的两人,在村口打起来了!

     

    吕胜忙放下手中活。我长恭对望一眼,也紧随其后。

     

    果然,两帮人马打热火朝天,尘土飞扬。吕家村很久没见过这么激烈的场面了,所以虽然害怕,但不少人还是躲在树后、栅栏后看热闹。

     

    经过洛阳之战,我也累积了不少行军作战的知识。眼前的人马除了没穿铠甲,全部都是专业行军标配。

     

    一个特别硕大的身影很是眼熟,高延宗??!

     

    再看另一方首领,竟是……韦孝宽!

     

    周齐大战竟打到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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