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人间
  • 中卷
    第75章


    当我赶到,宫最堂皇的宫殿已不复存在能砸的基本都躺地上了。

     

    “哇哇哇……”小公主啼哭不止,却无人照料。

     

    娄昭君捶胸顿足,不停念叨:“冤孽,冤孽……”御医一边把脉,一边劝慰:“太后保重,太后保重!”

     

    高湛双目泛红,怒瞪李祖娥。

     

    李祖娥头发凌乱,强忍悲恸,只顾倒在血泊中动也不动的高绍德,不停呼唤:“绍德……儿啊……醒醒……你醒醒啊……”双手不停擦拭高绍德脸上的血迹。

     

    昭信宫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不敢抬头,瑟瑟发抖。

     

    “兰陵……你终于来了!”娄昭君看到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

     

    我无暇理会,直奔李祖娥,查看高绍德的……伤口太多,一时判断不出哪才是致命伤。心跳脉搏俱无,但身还有余温……

     

    “御医已多番诊救,绍德……绍德孙儿已然……登极乐!”苍老的声音传来,娄昭君又是一番呼天抢地。

     

    “不会的,不会的,殷儿不会有事……”李祖娥目光散,神志渐失,竟分不清眼前是哪个儿子,只是不停“儿啊……快醒醒……

     

    “娘娘冷静点。先让开,别碰他。”来不及细说,我将高绍德从她怀中拉出来,平置于地面。深吸一口气足十二分力气,实施心肺复苏。

     

    额头布满汗水,身下终于传来一声轻咳,接着连咳几声……我长舒一口气。

     

    高绍德艰难撑开眼皮,看到我也吃惊。我急忙喊道:“御医,过来诊治!御医……”

     

    老御医这才回过神,慌忙从娄昭君身边跑来。

     

    “绍德……你真的活过来了?!!”李祖娥不敢相信,目闪烁惊喜。

     

    “孩儿…………事……”高绍德声音沙哑,说话很是费劲。

     

    !现在还不能确认内脏是否损伤,保持平躺别动。

     

    “真乃神医!”御医啧啧称奇,“陛下、太后娘娘,太原王的脉象居然……居然又有了。”说着扑向我跪下。

     

    “别,别!”我将拉起“刚刚只是假死,但重伤是真的赶紧找人将他抬回御医署救治在这太危险。

     

    李祖娥含泪欣喜道:“绍德别怕,母后陪你去,以后母后再也不离开

     

    高湛一听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过来,拉起李祖娥的胳膊,道:“你当真要离开?”

     

    李祖娥奋力挣开不果,只得道:“你将绍德打成这样,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吗?”

     

    “他是你的孩,难道朕的公主就不是吗?若他要偷偷带你离开,朕何至恼怒?事到如今,你执意如此吗?

     

    “公主自有陛下照拂,岂会不好?绍德他……他却……”

     

    “不行”高湛粗暴打断“朕不让你走!”

     

    拉扯间,李祖娥忍不住大喊:“我是先帝的皇后,是你二嫂!”

     

    闻言,娄昭君摇头咒骂。

     

    “二嫂?”高湛一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么多年朕待你如何,竟换不你一丝真?你虽名为我二哥的皇后,可二哥待你怎及朕之万一?二哥新宠不断,甚至看上你亲姐……而朕放任整个后宫佳妇不理,专宠你一人,你竟还要离开,李祖娥,你有没有良心?”

     

    高湛居然跟人讲良心?唉,真有情又如何?他们的身份和经历注定没有好结果!

     

    “陛下若真心我好,就请成全这最后一次,让我们母子团聚。从此安度余生,不再踏出太原王府半步,求陛下成全!”李祖娥苦苦哀求。

     

    鼻翼微颤高湛冷声:“看来只要绍德在一日,你便不能安心于此!……”他抬步向

     

    “你要做什么……”李祖娥反应过来,死死抱住高湛的双腿,却被高湛一脚踢开。他缓缓弯腰捡起地上柄还残留血迹的大刀,一步一步向高绍德。

     

    他不会真为了留住李祖娥,手刃亲侄吧!

     

    我慌了,高绍德也感觉到危险,不顾一切起身,踉跄着用手艰难向后退行。

     

    近在咫尺,我硬着头皮挡在中间“陛下,真没必要他还小,您就让他每天进宫看望,以解李后思念……或者干脆下旨让他离京,回封地。日子久了,娘娘就不会再想……”

     

    我絮叨一堆,高湛好像一个字没听进去,最迸出两个字:“让开!”落在高绍德身上的目光仍旧狠戾

     

    ……真的不能让啊!看样子高湛真会杀人。

     

    高湛缓缓抬起手臂,看来这次神医也没用了,我只能闭上眼睛,神医也怕死啊!

     

    娄昭君正要赶来,突然,凄厉的女声:“高湛,把刀放下,让绍德走!”

     

    不知何时李祖娥将啼哭不止的女儿抱在怀,威胁道:“你要是再伤害绍德,我就杀了你女儿!”说着举高襁褓。

     

    高湛不敢回身……我也被这逆转的一幕惊呆了。

     

    “祖娥……她也是你女儿,你和的女儿!你何其忍心……”高湛一字一句貌似很悲伤道。

     

    看看襁褓中的小脸,李祖娥亦心痛难忍。但眼前,她不得不硬起心肠:“站住!放了绍德,下旨永远不能加害他!

     

    高湛不语,眼中满是恨意。四周的沉寂,越发凸显婴孩伤心欲绝的哭声,颤动每个人的心

     

    “乖,别哭!”李祖娥心烦意乱地哄了一句,根本不起作用。

     

    “别哭了,让你别哭了……听话……”李祖娥失控喊道,伸手覆于女婴面上,对高湛道:“下旨放了绍德,快下旨啊!”

     

    一瞬间高湛变得异常冷静,眼中尽是嗜血的光芒:“你当真如此决绝,不念一丝旧情?!”

     

    李祖娥不答,只是不断重复:“放了绍德,放了我儿……”

     

    两人对峙着……直到老御医颤抖出声:“陛下娘娘,公主……公主怎么没声了?”

     

    大惊失色,李祖娥忙将手拿开,轻拍襁褓,唤道:“皇儿,皇儿……”

     

    高湛急步赶来,颤抖着伸手探至鼻下。下一刻脸色剧变,全身发抖“李祖娥……你……杀了朕的女儿!

     

    李祖娥早已慌乱地不知所,根本没留意到高湛腾起的杀戾。

     

    “别激动,冷静点……交给我!”我连忙道。

     

    肯定是刚刚李祖娥的手阻挡了宝宝的呼吸!还好窒息时间不久,应该救得回来刚出生的婴儿,血管、内脏都不健全,我怕……也容不得我怕了!如果公主有事,高绍德肯定交在这了,恐怕连李祖娥都自身难保。

     

    “是啊,有兰陵在,赶紧交给兰陵”娄昭君也被这一幕呆了,毕竟也是亲孙,她也不想出人命。

     

    我抱过襁褓,就近置于桌面,解开宝宝的衣衫。双手互搓,脑中不断回忆教授强调的婴幼儿抢救要点……还有手注意事项。关系几条人命,不能失手

     

    注意力高度集中,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一声小猫叫似的气若游丝传来,大石落地我大喘粗气缓解太过紧张的情绪,然后吩咐御医:“着人寸步不离看公主。虽然救来了,但窒息导致脑部一度缺氧,我怕会有后……”

     

    “啊”我话未说完,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扭头一看,一个趔趄,差点瘫倒。一柄利刃直插高绍德前胸,鲜血直喷。就算我真是神医,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李祖娥尖叫着与娄昭君不约而同高湛……

     

    “你杀了我儿,你杀了我儿……”

     

    “畜生,兰陵已救活你女儿,为还要同室操戈,你对得起你二哥吗?你这个逆子!……”

     

    高湛无情地一一挥开,冷酷道:一切他起。若他,朕的公主怎会濒猝?若再留他于世,还会祸患

     

    “兰陵,来看看绍德……绍德孙儿!”娄昭君对我喊道

     

    “哦……好!”我慌乱点头,现在只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李祖娥泪流满面:“绍德别怕,有兰陵在,神医一定能救活你,别怕,别怕……”

     

    “不准去!”高湛抬手挡在我面前

     

    我径直向前,无暇理会,岂料他又拦在我面前。我火道:“人命关天,别挡道

     

    “朕命你不得相救,他不配!”

     

    “配不配你说了算。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让开!但高湛用力拽着我。

     

    “来人!”高湛命道,四个侍卫进来。

     

    护好神医,不得朕令,不许任何人神医相触。违者杀无赦,诛全”高湛下旨。

     

    侍卫全部抽出佩剑在我四周

     

    “这是干什么?”我破口大骂“我救人也是帮你弥补。就算不是父子,也是至亲血脉。他还小,有什么可计较的?放开我……有本事就杀了我!”不顾一切挣开向前推进侍卫们颇为难,不断让步的同时求道:“还请神医勿让吾等为难……”

     

    “谁无父母妻儿?若遇危难,不希望获救吗?”不是我想为难他们,只是高绍德的情况真的很危急,鲜血不断喷出……怕是内脏破裂了,甚至伤及心房。这种情况,就算马上进手术室都未必救得回来,何况这里……

     

    “砰”,后颈着实挨了一下,我双眼一黑,瘫倒在地,不能动弹。高湛拿着剑柄,我道:“兰陵好生歇息,毋或再为此等无谓之人劳神!当年朕为长恭兄弟向二哥说情,多番遭到打骂,也不见他为求情。

     

    这种旧账都能翻出来,当年高绍德才几岁啊!迷蒙中,我看到李祖娥绝望地抱着高绍德,无比道:“绍德……怎么样啊?坚持住,兰陵一定能救你……会好的……”我内心无比苦涩。

     

    许是回光返照,高绍德口角的鲜血止住了,他睁开眼睛,竟能清晰地与李祖娥说话:“母后不要难过,是孩儿不孝,一直错怪了母后。母后为了孩儿,受尽屈。孩儿不如大哥懂事,才闹地步,让母后为难。

     

    李祖娥泪如雨下,高绍德抬手轻轻为她拭去:“母后……娘……不必难过。孩儿先走一步,是与大哥伴,从此不再孤单。娘也不必再为……儿担忧……好好享受富贵荣华……孩儿放心……”

     

    李祖娥直摇头:“是娘不好,保护不了你大哥,还让你蒙羞。是娘没用,娘随你一起下黄泉,与你大哥团

     

    高绍德摇了摇头“娘说傻话,娘还有妹妹要照顾,娘要好好活着。我见妹妹随娘,长大一定和娘一样漂亮……记得大哥总说,娘是世最美的女子。只可惜自我懂事以来,总是见娘愁容满面,泪多乐少。大哥希望每日都能看到娘笑,每都能守在一起。如今孩儿要走了,娘可不可以……笑一下?只为孩儿笑一?孩儿铭记于心,永不忘怀!

     

    李祖挥袖,用力抹去脸上泪痕,顺带那些盛妆的胭脂水粉也一扫而空。她定定望向高绍德,满满的母爱慈祥。嘴角缓缓,绝世美丽的笑容像牡丹一样盛放……看呆了所有人。

     

    “娘真美!”高绍德心满意足,缓缓闭上眼,在母亲怀中咽气。

     

    娄昭君失声痛哭,不停咒骂逆子。良久,才道:“为太原王好好装

     

    李祖娥保持着笑容,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尚宫局来人从李祖娥手中掰了好久,李祖娥才如梦初醒般有了反应。怕惊了熟睡的孩子,她小心翼翼低声嘱咐:“轻一点,轻一点,别弄疼了绍德……绍德累了……好好睡……”

     

    一直看着高绍德遗体抬出视线李祖娥才缓缓身,盯着高湛:“你以为绍德了,就彻底得到我了吗?

     

    高湛不语。

     

    “你说对我宠爱有加,你究竟喜爱我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真的在意过吗?你们高家兄弟从来垂涎的不是这张脸皮吗?”李祖娥颤巍巍地从凌乱的发髻取下最后一支簪花步摇,握在手中。

     

    “今日我就毁了这副容貌,从此总能还我们母子清静了吧?!”说着毫不犹豫向自己的脸刺下。

     

    住手”高湛冲过去,拉开李祖娥的手。还是划破右额,鲜血汩汩冒出。

     

    “祖娥你这又是何苦?”高湛心疼道现下已没人再阻隔我们。只要你忘过往,朕仍专宠一人……啊!”高湛不置信地望着李祖娥反手将簪子狠狠刺进他的左肩胛。

     

    “贱,找死!”高湛暴怒,一掌将李祖娥打倒在地。

     

    李祖娥擦去口角的血迹,惨笑道:“高湛,你当着我的面绍德,你们杀了我的殷儿,要我当什么没发生,莫不是你还在梦中说话?!这根步摇是你赏赐的,如今我还给你,让你浅尝肤之痛!疼吗?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更甚百倍千倍!面对你,面对你们高家任何人,都令憎恶。我从未对你动过心,这辈子都不会!来,杀了我啊,就像你们对我孩儿所做的一样!

     

    “贱人!”高湛拔出簪子,李祖娥拳打脚踢,怒道:“朕对你一片真心,原来你一直虚与委蛇,假意周旋。你既知美貌招人,将我等兄弟玩弄于股掌……想死朕就成全你。”说着当众撕扯李祖娥的衣物,又用簪子扎她的脸和身体,片刻工夫李祖娥血肉模糊。

     

    但李祖娥像失了魂般不知疼不知羞不知冷,任由高湛践踏蹂躏,一声不吭。

     

    最后娄昭君看不去,丧气道:“够了,逆子!当初哀家就要赐死这个狐媚子,你不,如今知她对你无情意,只是利用却因她杀害绍德,你如何对得起你二哥?哀家知你朝堂不如你几位兄长,没想到中帷也昏庸至此。哀家愧对你父皇。还不住手,还要现世到几时!

     

    高湛充耳不闻,继续虐打李祖娥。娄昭君忍不住出手相阻,竟被他挥开,娄昭君站立不稳,身滑落,额头重重撞在桌角上,砰然出声。

     

    “太后!”御医惊呼。

     

    娄昭君伸手摸向痛处,惊见鲜血,顿时惊怒交加,咬牙道:“不孝的畜生,哀家废了你!”

     

    一听此话,高湛终于停手,缓缓望娄昭君:“母后说什么?”

     

    “哀家要废了你这个逆子!”

     

    高湛不怒反露出阴森的笑容:“朕知母后不是第一废帝新立,儿臣惶恐。不过母后可有想过?现母后亲子儿一人,母后若立庶子,不怕太后之位难保?

     

    娄昭君冷笑:“哀家虽无亲儿,但有亲孙。孝瑜、孝琬皆比你有才能。哀家依然是太后,太皇太后,无人动!

     

    高湛敛去笑容,阴沉道:“母后也要背弃儿臣?”

     

    “你个畜生残害同宗血脉,自毁大齐江山,哀家绝不许你父皇的基业败在你手上!”娄昭君决绝。

     

    “虎符在朕手中,母后如何逼宫”高湛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怕。

     

    娄昭君见惯世面“你虽是一国之君,但京畿护卫尽在我娄氏手中。逆子,还不知错吗?

     

    “母后老了,威名不复当年。母后还以为如今的娄家唯您马首是瞻吗?”

     

    娄昭君一愣。

     

    突然高湛话锋一转,指着李祖娥命道:“来人,将此贱妇拖出去。她不是要跟儿团聚吗?朕就成全她。令尚宫局不高绍德装殓,将其尸首与这个贱妇一同入袋,丢入池

     

     

    所有人退出,连御医也抱着公主御医署诊治。偌大昭信宫只剩高湛和娄昭君母子,当然还有我这个他们以为早已昏厥的神医。

     

    高湛凑到娄昭君身边,故作神秘道:“母后,还记得大哥怎么死的?”

     

    娄昭君又是一愣,连我都奇怪。高被兰京一行刺杀,不是早就盖棺定论了吗?

     

    高湛自顾说下去:“世人皆知,大哥被南梁逆贼行刺,当场毙命。但母后,恐怕您再也不会想到真正送大哥上路的是……第一个赶去救的……二哥!”

     

    “你胡说!你……放肆!”娄昭君全身发,扬手要打高湛。终因力不从心,被高湛轻轻一推,再次摔倒于地。

     

    娄昭君捂着心口,颤声骂道:“畜生,信口雌黄

     

    “这是二哥亲口说的。大哥欺侮二哥,二哥积怨多年,南梁逆贼只是重创大哥,二哥赶到时,大哥尚存一息,是二哥亲送大哥上路的。母后最具才能的儿杀了母后最心爱的儿,母后却说朕凶残?!与二哥相比,儿臣已算仁。二哥不但诛杀同宗,连三哥和七哥都死在他手中,母后还要废儿臣吗?

     

    “不……”娄昭君尖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畜生,信口雌黄,哀家要废了你,废了你……”

     

    “哈哈哈……”高湛看着娄昭君大受刺激的模样,放声大笑。

     

    我已无力再面对这一切,太可怕了,想来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黑暗将我包围,彻底坠入无知无觉前,最后听到高湛“来人,送太后回宣训殿。传朕旨意,太后病重,无朕令,任何不得靠近宣训殿探视!

     

    我记得佛上说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还有八大地狱,千万意劫,以此连绵,求无出期,永难超脱。这正是齐国皇室的写照吧?!!

     

    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多好一觉醒,我还是人民医院的沈大夫,安逸小资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这里有四郎,他像无尽黑暗中的一缕阳光,让我不舍。他还等我去解救,我不能倒,不能逃避,于是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冷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锦被盖身,物如初偌大的宫殿,虽经打扫,仍残留不少破坏的痕迹,难道……我还在昭信宫?

     

    推开殿门,即有侍卫出现:“请神医回房歇息。陛下有旨,神医受惊过度,需静心休养。外不得探视。

     

    原来我娄昭君一样被软禁了。

     

    “如果我一定要出去走走呢?”我反问。

     

    侍卫恭敬却生硬道:“卑职自不敢冒神医、多加阻拦不过陛下有旨,神医若有何闪失,一干侍奉之人即刻处斩。”说罢,让开一步,身后的景象顿时让我僵住。秦尚宫领着宫女若干,跪成一排。

     

    “神医,还要出去走走吗?”侍卫“好心”问道。

     

    高湛,你行,知道拿别人的性命来要挟我了。

     

    “不用了!”我只能接受,但,“让秦尚宫进来帮我梳洗。如果我发现你敢偷听偷看的话……下场自己知道的!

     

    侍卫一凛,忙道:“不敢,不敢!”

     

    “神医,想换哪套衣裳?”秦尚宫带进一个大箱子,全套物什都有。

     

    我看了眼窗外,低声问:“自那后,我昏睡了多久?

     

    秦尚宫战战兢兢伸出根手指“两日,滴,神医是不是饿了,奴婢这就传膳。

     

    “等等!”

     

    秦尚宫局促不安,我柔声道:我知道您是这后宫最大的女官,年纪也长我许多,不必如此慌张。我只想弄清些事情,不会为难的。

     

    “奴婢虽是女官,但只有三品,神医尊贵,奴婢不敢冒犯。奴婢……奴婢但凭神医吩咐就是。”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秦尚宫摇头:“太后已回宣训殿休养,陛下照常上朝议事。”

     

    “那……李后呢?”我知道这是禁忌,但一想到李祖娥的遭遇,难免心痛,“……溺毙了?

     

    秦尚宫摇头,忌讳地想说不敢说:也许……许是顺水漂走了

     

    我突然向秦尚宫跪下,吓得她不知所措,也同样对我跪下,奴婢,折奴婢……

     

    “我想见赵郡王!”我郑重

     

    “不……奴婢不敢……”秦尚宫很为难,不是奴婢有心违逆神医确是陛下有旨,不能……”

     

    “那能不能帮我传个信?陛下只是不许我与外界接触,并无为难之意。秦尚宫帮我个忙,这份人情他日我一定好好报答。否则我不悦的话,陛下也不会念你们的好!”言下之意,我动动嘴皮,你照样得死,在高湛眼中,是不会怜惜一个内宫女官的。

     

    权衡利弊,秦尚宫终于艰难地点头。其实我也没别的要求,只是希望有人能为李祖娥母子收尸,好好安葬。高睿有情有,他明白的。

     

    秦尚宫冒着生命危险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自不会为难她们安静在昭信宫坐牢。想起与高孝瑜的约定,暗暗着急,记挂四郎寝食难安。

     

    这日,秦尚宫慌张前来,连最在意的礼数都忘了行。我问:“怎么了?”

     

    “公主……公主没了!”

     

    哪个公主?我猛然反应过来,是李祖娥的女儿。

     

    那日神医救后,整个御医都在诊治。可公主的脉象日渐衰退,昨夜里……没了!陛下震怒,杀了一半御医殉葬!

     

    退两步,对高湛的残忍旧震惊不已。既然他这么紧张与李祖娥的孩子,为什么不放我出去?难道因爱成恨的力量这么大?李祖娥生过三个孩子,全没了对一个母亲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惨的!我真不知道该盼她还活着还是让她就这么去了,热气直冲眼眶……

     

    秦尚宫接着道:“太后想请神医,但陛下不准,为此太后又与陛下置气,现已病重卧医无策,很是焦急,生怕再有个闪失御医署另一半人头落地

     

    高湛也不打算让出手?难道……真怕皇位被篡,绝灭人性至此!

     

    我足不出户,亦感到阴沉压抑的气氛,山雨欲来风满楼,虽是初夏,却冰冷得刺骨。

     

    三日后,大齐武明太后驾崩,举国悲恸,全宫挂白。娄昭君也算得上一代奇女子,辅助夫君、儿子成就霸业,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终究一场空!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残酷的时感染,我的心也变硬了。除了感慨,我竟没有太多悲伤,甚至……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丝窃喜!娄昭君是太后,也是四郎的亲祖母,举国哀悼的同时,四郎作为亲孙有三年的孝期,不得娶纳妾,就是说至少三年内能迎娶郑娘便在我那个时代,还有三天直系亲属丧假,古人最重孝义尤其皇族,天下之表率!扪心自问,是不是变坏了?

     

    奇怪的是,宫内的孝帘只挂了七日便彻底除去,恢复如常。我记得当年高欢渤海王的时候,灵堂还设了近一个月!

     

    我困在这近二十天,外面发生什么无从得知,秦尚宫谨小慎微,不敢多言,我也不想再她。每天窝在床上数日子,祈祷四郎平安,时常瞪着眼睛到天明。

     

    就快发霉发疯的时候,殿门又被大力推开。我没抬头,直接问:事?

     

    秦尚宫却没如常回应我。

     

    一阵急促且粗重的脚步走来。我一抬眼,惊见高异常兴奋地入内。对,异常兴奋,甚至亢奋。照理说这个时候,他就算不悲伤,也该装装肃穆啊!为何这副反常模样我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头皮发麻。迅速正襟危坐,全身戒备。

     

    “兰陵,长恭胜,再有月余便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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