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二、三……四、五……九、十……十七、十八……二十一!
四郎出征整整二十一天!
昨日尚书台接获邸报,悉兰陵王大军已按时抵达边关,与守军汇合,准备与敌一战。
这种行政官文五日一报,再撇去路上传送的时间,根本不具时效性,也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情况?
四郎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心中无数次地长吁短叹,最后化作一句吟哦:“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可惜……泪眼问花花不语,不理我!满园春色毫无怜悯地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看来兰陵很是中意这株紫叶桃,都看出神了,哀家就命人在你堂前也植上几株吧!”娄昭君的声音在身后响声。
心中不免又是一声叹息,转过身却要恭敬道:“多谢太后美意,不过这花好也得看地方。只有在御花园中悉心栽培,才能尽展风采。种草民那,实在糟蹋了这么好的桃树。能这样看到,草民已经心满意足。”
可不是吗?前方战事胶着,后方百姓三餐不继,谁有功夫养花?
不管有病没病,我每天都被各种名目召进宫陪在娄昭君身边。不是品尝美食,就是散步赏景,再不然就是反复那些家常,无趣至极。
我忍不住道:“今日看太后面色红润,精神爽利,想必身体舒畅无碍,那草民就先行……”
娄昭君急忙敛去笑容,连咳两声:“哀家觉得气闷,胸口隐隐作痛,昨晚睡得也不是太好……”
……好吧!
“其实兰陵不必每日守于尚书台前,哀家早已命曹尚书和兵部侍郎,获任何长恭之讯,不论大小,即刻呈报哀家,不得片刻贻误!你就安心待在哀家身边,误不了事的。长恭向来领军有方,从无败绩,此番也定能打败蛮夷凯旋!”
话虽如此,可……心就是不定!“其实草民……”
“兰陵,你已位列一品,”娄昭君又打断,“不可再妄自菲薄,你若称草民,该置那些朝廷大员于何地?”
我不想争辩:“是,草……臣受教。太后,臣并非要去尚书台,而是想去看看李后娘娘和……公主!”
前些天李祖娥终于生了,给高湛添了个女儿。也幸亏是个女儿,娄昭君放心了,胡皇后也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恼怒起来。因为之前高湛已有两个女儿,却从未像对李祖娥的孩子这般好过。
非但没有因为不是儿子表露一丝遗憾和失望,还在出生当天就封了公主。这些天除了上朝议事,就守在她们母女身边。到底是宠妃,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吧?让我再次看出高湛对李祖娥的几分真情!
可一提李祖娥,娄昭君的脸又黑下来:“宫中最好的御医都奉诏去了昭信宫,她焉能不好?!也亏得老天有眼,让她生个丫头,不然那浑小子指不定将储君之位拱手相送,来讨好那个狐媚子!”
我干笑,继续陪她逛花园!
孩童的哭闹声持续传来,由小渐大……扫了游园兴致,娄昭君更是不悦。
两个年纪相当、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一个哭闹着拖住高孝瑜的衣袖不让走,一个无奈站在一旁,不作声。胡皇后一路好言相劝哭闹孩子松手,那孩子却充耳不闻,继续任性。
娄昭君摇头气道:“胡氏无用,当初哀家怎会选了她当皇后?非但讨不了陛下欢心,连自己的孩儿也管教不好!”
说完她走过去,斥道:“纬儿,堂堂大齐储君,成何体统?你拉着河南王作甚?再不松开,看哀家如何罚你!”
所有人见礼,只有那孩子不管不顾,依旧拉着高孝瑜,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娄昭君顿觉面上无光,亲自出手去掰。
看着孩子泪流满面,哭得撕心裂肺,我劝道:“太后娘娘,太子还小不能强硬,容易留下阴影。小孩子哭闹总有原因,还是先问问吧?!”我看了眼身穿朝服的高孝瑜,脸色灰暗尴尬,“河南王到底是成年人,不会跟太子计较的。”
娄昭君这才收手,问胡皇后:“怎么回事?”
胡皇后微微低头,有些怯懦:“回禀母后……还不是因为尔朱氏!”
娄昭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叹道:“摩女本是哀家的贴身女官,太子很是喜欢。原本皇后也想替太子向哀家要了去,却没想到她与河南王……早已相悦。陛下便将摩女赐给了河南王,纬儿才会气恼……”
哦,想起之前的事,联系起来了。
娄昭君有些怨怪地看了看高孝瑜,对高纬不觉柔和起来:“纬儿听话,摩女是你父皇赐给河南王的,不能悖逆!你父皇的话就是圣旨,所有人都得遵从,将来你当了皇帝也是如此。”
“若非他勾引摩女,父皇怎会让摩女出宫!”高纬语出惊人。
“放肆!”娄昭君恼怒地责问胡皇后,“瞧瞧这说的什么浑话?!”
我也暗自摇头,“勾引”这种词从这么小的孩子口中说出,教育很有问题!
“等我当上皇帝,定要杀了河南王,夺回摩女!”高纬再吐惊人之语。
“畜生,朕现在就废了你!”高湛暴怒走来,惊得所有人慌忙下跪,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也微微屈身。
“你当皇帝,就为了个女人吗?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如你二弟懂事。”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刮子,打得我都愣了。
高纬捂着脸颊,反而不哭了,只是目光更加倔强:“父皇、皇祖母都曾答应将摩女赐给儿臣当乳母的!!”
“乳母?你多大了?原来的乳母呢?”高湛怒问。
胡皇后赶紧道:“潘氏年纪大了,经常犯错,纬儿亦不喜欢她,妾身已将她遣返!”
“那么多太傅呢?加起来不如一个宫婢的话,朕留他们何用,全杀了!”高湛戾气十足。
“太傅无错,只是……”高纬虽害怕,还是下定决心道,“只是父皇很少来看儿臣,母后也只与二弟亲近,只有摩女愿陪儿臣读书玩耍,不管儿臣问什么,她都耐心以对,从不厌倦。儿臣只想要摩女陪在身边……”旁边另一个小男孩微微抖了抖。
高纬顿了顿又道:“父皇何尝不是为了二伯母……”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惊失色。只见高湛瞬间腾起杀气,我下意识冲过去一把将高纬抱开,虽然一同摔倒,但总算躲开致命的穿心腿!这要落在高纬前心,他还有命?但我右肩还是躲避不及不幸被扫到,那个疼啊……真钻心!
“太子!”
“纬儿!”
“陛下息怒!”
“兰陵!”顿时乱作一团。
我强忍肩痛扶起怀中的高纬,大致检查后问:“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高纬吓呆了,愣愣摇了摇头,我才放心将孩子交给胡皇后。见高湛又欲上前,我一把拽住他急吼:“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你儿子,这么小的孩子,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好好教?虎毒还不食子,你怎么能下此狠手?”
所有人又惊呆了,鸦雀无声,包括高湛,全都望着我……唉!又“祸从口出”了!
“……陛……陛下!草……微臣莽撞!微臣只是担心太子,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绝无冒犯之意!陛下胸怀宽阔,千万别跟微臣一般见识!爱之深,责之切,微臣自是明白陛下也是太过疼爱太子,寄予厚望,才会一时激烈。世上哪有不疼爱儿子的父亲!”一百八十度生硬大转弯。
“对,对,对!”胡皇后急忙附和,毕竟是自己的亲儿,“陛下就是疼爱纬儿,才早早立为太子。是纬儿年幼不懂事,陛下恨之不成材,才会动怒,究其根本还是太过宠爱所致。”
“是,是!”我与胡皇后一唱一和,“陛下仁厚,但微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湛没完全回神,愣愣点头。
“世人皆知玉不琢不成器,但方法真的很重要。正确的雕琢方法,可以让璞玉大放光彩。用错了,美玉也只能被弃之深山。孔子不也说过……因材施教吗?严厉的管教并不适用于所有孩子。”
“对,对,神医说得太对了!”胡皇后赞道,“陛下,既然神医如此体恤纬儿,妾身请旨不如就由神医代替摩女照顾纬儿吧!”
“不行!”高湛还没发话,娄昭君一口回绝,“皇后,此话欠妥!摩女怎可与神医相提并论?神医之才能,只照顾纬儿一人,你置陛下和哀家于何地?置大齐江山于何地?”
我有那么重要吗?感觉不到一丝欣喜!
胡皇后惶恐低头。高湛总算回神,开金口问:“再无合适人选吗?”
胡皇后摇头,嗫嚅道:“纬儿只钟爱摩女一人……”
“臣有!”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应该合适吧。
为此,当晚我破天荒主动留宿皇宫。当然前提是有娄昭君和高睿的强力保证,保证我不会被骚扰!
“兰陵姐,我真能给太子当乳母?”柳萱激动地拉住我的手。
“哪是什么乳母,太子早已断奶,实际上就是个保姆而已。不过高纬脾气不大好,稍有差池……后果难料,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未必是个美差!但能在太子身边当差,你的地位会大大提高,今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们母子。你应该学过幼儿心理学,又为人母,理应更懂孩子的心理需求。高纬的言行明显缺乏安全感和友善,需要好好教导,所以我想到了你!”
“谢谢兰陵姐,谢谢兰陵姐……”柳萱感激地无以复加。
我柔声问:“柳萱,你是不是很羡慕我有兰陵王这样的靠山?”之前就感觉到了。
柳萱一愣,有些心虚,还是诚实地点点头。如果到了此时,她还对我耍心计,那真没救了。
“那是因为我对他的好从来都是真心的,而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儿子!当初我也无从得知。”
柳萱点头。
“而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太子身份已经很明确,客观来讲,你的前途也很明确。说到底兰陵王只是王,高纬却是将来的皇帝,只要你好好待他,将来他登基,你的地位绝不下于我,明白吗?”言下之意,别再作妖,没必要,安分守己就好。
柳萱望着我,无比郑重道:“此生我绝不会忘记兰陵姐的提携和关照!就算将来……也不会对兰陵姐不敬……”
我摆摆手:“这话现在说还太早,先让高纬接纳你!我希望你用真心、一颗慈母心去照顾他、引导他,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培养,就算将来成不了一代明君,至少别像父辈那样心狠手辣!还有就是……你绝不能参政!!”
朝堂上的政治地位对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太具诱惑力,我怕她老毛病又犯!
柳萱跪倒,深深一拜,哽咽道:“我做过那么多错事,兰陵姐不计前嫌,为我筹谋安排,我一定洗心革面,绝不再犯从前的错误。今后还请兰陵姐监督,多加提点。”
我点点头,这回没有阻拦她的大礼。藉此希望她牢记今天的承诺,日日警醒。
“去吧,早些休息,明天直接去东宫报到。至于能不能让太子留下,就靠你自己了!”
安顿好柳萱的事,我继续西兰苑、皇宫两边跑的日子,也照旧每天都去尚书台打听四郎的消息,看看战况有没有什么最新进展?
原以为生了孩子后,李祖娥的想法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她却越发着急离开,不断催促。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得安慰:“先将身体养好,出了月子再说!”
我请高睿帮忙,安排高绍德进宫,终于让他们母子相见。说了什么不知道,我跟高睿守在门外好久,终于听到抱头痛哭声,应该冰释前嫌了吧!我稍稍安心,总算为她做了一件事。
正和高睿出宫之际,遇见段韶若有所思地向外行。
我主动上前问候:“段太师,这么晚才回去啊?”
段韶这才看到我和高睿,微微展露笑容:“沈医工、赵郡王。”高睿拱手还礼。
“老夫明日便启程返晋阳,特来向陛下和太后辞行。”
“为什么突然要走?难道……”
“沈医工放心!”段韶一眼便看出我在担忧什么,道:“老夫此行与长恭之战事无关。近日河开,据报周贼蠢蠢欲动,想趁我军松懈,一举跨河攻齐。晋阳乃首当要塞,老夫须亲临督阵,坚固工事,有备无患。”
“段太师保重!相信以段太师的威名,周军一定不战而退!”
段韶轻叹一声,满面忧愁。我问:“是不是担心离京后,某些人又不安分,撺掇陛下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段韶点头:“大齐军防早已部署妥当,只需考辞就班,便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就怕有人为贪功揽权,私自变更,恐……误了大事!”
我安慰:“您就不必太执着了!相信您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劳心就能遂意的。还是自己多加保重,至于其他……顺其自然吧。好赖,这还有一个斛律光顶着……再不济我也可以略尽绵力,段太师派人传个话便是。不过……我能力有限,做不了什么大事啊!”
段韶拱手:“听沈医工如此说,老夫心安。往后还要多倚重神医、赵郡王辅佐陛下!”
段韶果然料事如神,才走三天,高湛便在娄子彦、和士开等一干人的怂恿下,决定将宇文护的母亲送还。至今没看到一个周国使节出面,竟还要以长公主的规格和仪仗隆重送返。
这下手里一点筹码都没了,周人再无顾忌。好在没有影响北方的战事,我也懒得管。
据尚书台最新邸报,四郎已率军与突厥战了三回合,无重大损伤,但对方仍未有退军之意,双方僵持着。每日军需庞大,希望朝廷增援粮草。这两天好像都在商议这事!
不行,我得进一步打听打听结果如何!
“兰……神医大人,请留步。”柳萱匆忙向我跑来。
“柳……陆夫人,太子那有事?”听说太子对这位新乳母好像不排斥呀!
“兰陵王出事了!”柳萱低声道,“听太子太傅们说,数日前兰陵王亲自带领数十人探察敌情,不幸被突厥人获悉,派三万大军围困,至今不知所终!兰陵姐,你去哪?兰……神医,你去哪……”
我去含光殿,我要亲自问问高湛四郎究竟怎么了?
来晚一步,刚散朝,远远望见众臣陆续从含光殿走出来。
我一把拉住人群中的高孝瑜:“四郎怎么了?”
高孝瑜摇头:“暂无回报!”
“那你还在这干吗?”我控制不住,激动起来,“还不发兵营救?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沈兰陵,你冷静些!”高孝琬适时出声劝阻,将我们带至一宫阶角落不起眼处,高孝珩和高延宗也跟了过来。
“四郎生死不明,你们让我怎么冷静?三万人围困数十人,就算他武功天下第一,也不会飞天遁地啊。好,你们不去,我去!”
高孝琬将我拉回来:“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和谷地势险要,崖壑峥嵘,马匹根本不能前行。即便对方人马再多,一时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四弟。何况四弟精通兵法,怎会如此轻易中计?”他压低声音,“我们怀疑老四是故意为之,另有打算!大哥已派亲兵前往查探。据斥候回报,敌军似也不想直取四弟性命,意在生擒,与我大齐多要些好处,其中……还包括了你!”
“我?”那就奇怪了,“我又不认识突厥人,要我做什么?行,只要他们不伤害四郎,我现在就去把他换回来!”
“哪有这么简单?”高孝珩道,“正如你所言,突厥怎会知晓你?必与那周贼有关!此番突厥兴兵,定是与周贼有所结盟,前后夹击,他们不仅要你,更觊觎的是大齐江山。”
“那我去找高湛,让他发兵!”
高孝瑜沉声问:“倘若陛下知晓突厥的意向,会如何?……陛下会拿你去换四弟吗?”
……肯定不会!我摇头。
“是以老五一早派人拦截书函,一旦让陛下知晓此事,老四焉有命在?!”
我一惊。的确,比起江山社稷,高湛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长生,能不能皇权永固!将军他多的是,但神医目前只有我一个,所以他不会顾惜四郎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四郎吧?”
高孝琬道:“绝不能让朝廷与突厥交涉。咱们商定一面敦促陛下发兵,一面争取押运粮草,亲自带兵去救老四。”
“好,好,”我直点头,“我能帮什么忙?!”
“适才朝堂之上,陛下并未恩准我的提议及兄弟们的附议。这会儿陛下已召和士开一人于太极殿议事,怕是更不成了。此事……还得你去!”
“好!”我撒腿向宫内跑去。
本想先去宣训殿求娄昭君,但转念一想不对。这么大的事,连柳萱都知道了,她提都没提,我也没收到任何消息,肯定是她刻意隐瞒,目的和高湛一样,怕我分心,留不住我。就算现在去求她,恐怕也是诸多借口百般推辞阻挠,白白耽误时间。
我还是直接去找高湛。
刚跨进殿门,就听见和士开的声音:“陛下,兰陵王明知战时粮草宝贵,还私自将军粮分给边关的贱民,以致被敌军钻了空隙,被困回合谷。此事全由兰陵王贪功自大、罔顾军纪而起,朝廷怎可再兴师动众,发兵发粮增援?!日后各将领都如此随性,虚耗国库,陛下如何还能调派得动?”
“你放屁!”我暴怒,“和士开,你欠扁!”我一把夺过身旁内侍的拂尘,追打和士开。
“兰陵王不辞劳苦,为国为民跑去打仗。他在前线流血流汗,你做过什么?什么叫贱民,那些都是大齐的子民,陛下的百姓。边塞苦寒,衣食不周。兰陵王将朝廷的粮食分为朝廷的百姓,为陛下收服人心,有什么不对?你除了嚼舌根,还会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和士开四处闪躲,最后藏到高湛身后,狼狈道:“……神医息怒……下官失言,只是议事,并无私心针对兰陵王……下官失言……失言,陛下,救命啊!……”
“兰陵勿恼!”高湛挡在我与和士开中间,打圆场:“和卿家只是站在朕治国的立场有所建树,确无意针对长恭一人。段太师临行前也曾嘱咐朕,不可轻易调动大军,以免自乱阵脚。”
“那现在陛下怎么打算?不管兰陵王了吗?”我直问。
“长恭为国征战,又是朕的亲侄,朕岂能不顾!朕已命人快马前去晋阳相询段太师,很快便有应对之策,兰陵稍待两日。”
两日?就是四十八小时,事发到现在,早过了黄金搜救时间,再等肯定凶多吉少!
“好,我知道调兵事关重大,非一日可行。那粮草呢,民以食为天,军需跟不上,边关守不住必败无疑。陛下总可以立即决断吧?!”
“这……”高湛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和士开。
“怎么,和大人有意见?”我挑衅地望向和士开。事关四郎生死,他再敢乱吠,我就跟他拼了。
和士开有些发怵道:“岂敢,岂敢,神医误会了。大齐将士多年戍边,劳苦功高,区区和某岂敢罔顾他们生死?下官正要请旨亲自押送,方为妥当。”
“不行!”我一口回绝,开什么玩笑?自古多少忠臣良将没堂堂正正死在与敌对阵的沙场上,却害在自己人的援兵上,什么天气不好,道路崩塌,有事耽搁……这种阴招太多了。
“请陛下让河间王高孝琬负责粮草押运,他是兰陵王的亲兄弟,他去我才能放心!”
君臣二人对视,皆犹豫,摆明不愿意。
“如果陛下觉得不适合,那就……我去吧!陛下理应深知我对兰陵王的情谊,要不是放不下他,我压根不会出现在齐国。要是兰陵王有何差池,我也寝食难安,伤心欲绝,做不了别的事!”
高湛决定:“朕即刻下旨封河间王为运粮大都督,全权负责粮草押送事宜,明日一早启程!”
“陛下……”和士开刚要开口,被我狠狠一瞪,挥挥手中的木棍,吓得他不敢再说下去。
“陛下英明,事不宜迟,微臣现在就伺候陛下拟旨!”我跑到案前,亲自铺好黄绢,研好墨,将笔递到他手中。
望着我殷切的目光,高湛终于落座,奋笔写下旨意,最后盖上大印。
“多谢陛下,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我一下拿起来,不管认不认得全,反复看了两遍,吹了又吹,然后交到一旁发愣的内侍手中,“你,就你,跟我去宣旨。”
连拖带拽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太监拉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亲自送走了高孝琬的运粮大队,我对高孝瑜说:“我还是不放心!依昨日所见,高湛无意发兵解救。明日酉时,你来接我离宫。不回西兰苑,直接出城向北。等他们发现告假书时,我已经离邺百里。不管高湛会不会发兵追我,只要有军队到边关,就能多增加一份力量救出四郎!……不必劝我,我已经决定了,总不能天天这样干等消息!”
最终高孝瑜点头,我们商量好细节,正要分头行事,只见两个宫女、内侍疾步跑来,气喘吁吁道:“神医请速入宫,太后急诏!”
“又有什么事啊?”我对娄昭君的花招已经屡见不鲜,这回是吃多了不消化还是又做了什么不吉利的梦?正心烦呢,口气不佳,“知道了,这不就去了吗?催什么催?”
“神医,这回真出大事了!太原王被陛下打死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