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兰陵……兰陵……你在哪……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伤心欲绝的哭喊久久不散……
……究竟是谁？……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这么亲密，“……兰陵……你骗人……我好想你……”
“……你是谁……是谁……是……肃……”
我一下翻坐起来，又是满脑门的汗！周遭漆黑，天还没亮。我扭开台灯，抚着胸口，心悸的感觉依旧存在，那么真实强烈。为什么总在梦中人的名字呼之欲出的时候惊醒？
自打苏醒以来，耳畔时常响起一个声音，不停呼喊我的名字……很是悲伤！
什么人让我这么刻骨铭心？那三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催眠都一无所获？那个发自心灵的呼唤，却总在午夜梦回时分不断出现……苦苦纠缠，让我心颤不已？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魂牵梦绕的眷念，让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何川航的请求。
想起白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肖莉离开后，我就不断猜测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三年前的一场肿瘤切除手术，作为院里新人的我协助一位经验丰富的专家教授进入手术室，临床学习。谁知主刀医生关键时刻发生失误，分离肿瘤时划过了一厘米，不慎损伤脊髓，导致病患单肢瘫痪。此事引起病人家属极大不满，因为之前确诊病患的肿瘤是良性的，这个手术的风险不高，没想到最终导致病患终身残疾，很快被定性为医疗事故。
一般出了这种事，主刀医生的前途基本上算没了。本来那位老专家就快荣休，惋惜但也无可奈何，医院也会因此蒙受不少非议。
但我万万没想到，院里为了保全那位老专家的声誉，同时把对医院的不良影响减到最低，竟然决定把这个错误推给我。要我承认主刀，为经验不足公开道歉！而那位老专家只是从旁指导，没来得及阻止才发生了意外。开什么玩笑，我当然不同意。
我记得那天同样也是何川航亲自找我谈话。我们也是这么面对面地坐着，只是地点在他宽敞明亮的院长办公室。
当年的何院长何等意气风发、沉稳睿智，强势地告诉我只有接受这个决定才是对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最好的选择。“小沈，你是新人，不知道经营一家大医院的难处。每天面对不同的病患，同时伴着社会监督，各方面压力巨大，最需要的就是公众信任。新医生犯错，相较老医生，大家比较容易宽恕。陈教授还有两个月就退休了，如果临走背上这个大包袱，原本离休该享受的一切主任专家级待遇都会丧失不说，一辈子的荣誉就此毁于一旦。出事以来，他一直很内疚，整个人颓废不振，思想包袱极重，我们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啊！而且医院也承担不起明星专家犯错的后果，太严重了。所以院领导反复研究商量，希望你能主动担起这个责任，为医院排忧解难。当然我们不会忘记你的付出，对外宣称让你离职，实际上只是内部岗位调动。我们向你承诺正式编制，你将是我们医院最稳定的医生，直到你退休或者自愿离职。原本外科医生应有的待遇、福利一样不少，还会依据相关规定逐年调整。”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打动人心。但我抑制不住地震惊：“院长……我没听错吧？陈主任和医院的声誉重要，难道我的前途就该这么毁了？这是医疗事故啊！病患以后就残废了！……当时我也提醒过陈主任，那样下刀是否稳妥？他很自信，坚持自己的方法，所以一切后果他也应该承担，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要背上这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请我治病了，以前所学全都白费！如果是我错，我无话可说。可不是啊，怎么能理所当然地把黑锅推给我背？其他事情可以商量，我也愿意尽力帮助陈主任，但这事不行！”
何川航不急不恼，好像我的反应尽在他意料之中。他冷静地望着我，不慌不忙道：“小沈，你这么辛苦念医大，说到底也是为了一份众人仰望的工作和前途，提高生活层次。这件事要你承担的确很无辜，但你有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设想看呢？你因此可以提前得到医院认可，得到我们所有院领导的认可，确保你的终身编制，以及稳定上升的待遇和福利。这是多少医生盼不到的？每年医大有多少毕业生？多少人中才有一个得到这种机遇？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从这甩手出去简单，可以后怎么办？既然院里一致通过这个决定，那么全院上下都会口径一致，不管你怎么否认辩解，只有一个人一张嘴。在外人眼中你就是个犯错致人残疾的医生。一个从三甲医院因为医疗事故离开的医生，还有哪个医院敢用？你在这行毫无根基，哪个病人肯信你的医术？之前所学照样白费！其实说到底，我们提出的方案，也充分考虑到了你的前途啊！”
我当场就懵了，心里大喊：“我学医不仅仅是为了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我也想治病救人啊！”可这种场合……说了他也不会信，只会被认为是谈判的筹码，连我自己都觉得矫情！他们早就安排好一切，挖好坑，让我跳，还算准了我不得不跳。
是的，他算准了！我辗转反侧了三天，不眠不休，反复权衡……爸爸走得早，妈妈顾不上我，痛苦彷徨之际，想找有好感的宋文扬聊聊倾诉一下，又发现他跟何安妮好上了。将来他就是何川航的女婿，他们才是一家人！无依无靠，绝望之中，我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当了片子医生。
心中怎能不怨？我怨他们无情，怨现实残酷，同时又恨自己不争气，终究没本事啊！所以从那以后，我尽可能避免与相关人等接触，尤其何川航。众人迎合院长时，我总是躲得远远的。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我们再一次这样面对面！
但不论我还是他都不复当年的心境。我也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平静地面对他。心中的幽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深深同情，仿佛坐在我对面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院长，只是一个记挂女儿的孤独老人。不但头发花白了许多，而且面容憔悴，说话迟疑，连走起路来都显出几分老态龙钟、疲惫不堪的模样。
突然脑海深处又隐隐约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伤心……照顾爸爸……他也不容易……”……
我轻轻甩了甩头，又不复存在。那声音的主人会是何安妮吗？她怎么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我跟她不熟……情况不妙啊！
“小沈……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差，要不让老罗赶紧来看看？”何川航说出这样的问候，让我难以想象。
我急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院长找我是有什么工作指示吗？”说到底，我跟他没有私交，就不必故作亲切了。
何川航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沈，想想以前那件事，院里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你受委屈了。这次也是因为院里的安排，才让你们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和表现，完全可以胜任外科职务和手术任务，所以我会尽快跟院领导们商议，重新考虑调你回原岗位……只不过还需要再考察一段时间，毕竟你才复职……”
我默默地等待下文……我的表现？三年来没进过一次手术室，能有什么表现？经过几年的职场生涯，我绝不相信因为一场意外灾难，就能让他们改变初衷，推翻决定？那怎么向公众、向当年的病患和家属交代？难道还让陈主任重新回来承认错误、承担责任？
“……所以能不能再努力努力，配合警方寻找失踪的人？只要找到他们，哪怕有新线索，也算大功一件。我就有理由说服其他人，让你恢复原职！过几年我还会亲自推荐你参加主任级考评。”他终于说出目的。
我的心反而安了，“院长，您应该知道，就这个案子，能做的我都做了！还能怎么努力？”
“我知道，你尽力了，你也受伤不轻……”何川航有些嗫嚅，可能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来央求自己曾不屑一顾可以随时牺牲掉的小医生。
“我跟张局长商量过，眼下只有重回现场，才最有可能刺激你恢复记忆？哪怕只有片断也是很大帮助。虽然当地警方该查的都查了，但你清醒的时候已经回来了……会不会有什么线索遗漏，毕竟你才是当事人……”何川航终于绷不住，求道：“沈大夫，安妮生死未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能有事。你帮帮我，救救她！我想来想去，只有让你重回现场这一个方法可能有用。来回只要20天，现在就等你答应，张局长就联络山西省公安厅，联合行动，院里也会全力保障你的安全和需求。只要能找回安妮，我什么都不在乎……沈大夫，你一定帮帮忙，只要找回安妮，我一定调你回原来的岗位……”
“不用了，但我同意！”
“……以前是我不好，逼你背黑锅，但安妮是无辜的，还有四条人命啊，你就再试一次吧……”何川航只顾自己絮叨，一心认定我不会同意，那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大声重复：“院长，我说我同意您的建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何川航愣了，“你答应了？真的？”
于公于私，他的要求都有些无理。我已经尽到自己的义务，而且出于对受害人的保护，也应当避免接触可能与受害经历有关的事物，防止精神再次受到刺激，造成二次伤害，更别说重回案发现场、重组案情了，我完全可以拒绝。
但正是心中那份难舍的牵挂，让我冲破一切恐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点头确认：“我也想搞清楚这件事！只要保障我的安全，我愿意配合。至于工作，您不必拿职位、前途来换。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至少三年不能承担一线工作！所以院长，既然决定去，就抓紧安排吧，早一天，希望也大一点！”
消息很快在院里传开，都知道我十天后又要出发去山西吕梁出事的地方，而且这次由何院长亲自带队。于是纷纷跑来看望，关切之余，把各自珍藏的“宝贝”都奉献出来。
“小沈，这几盒阿莫西林收好，你知道怎么用。还有我珍藏的二盒顶级参片，给你一路补补气，顺便也给院长泡几片啊！”
“谢谢赵医生。”我收下了。
“沈大夫，山上不安全，全是毒蛇、毒虫之类的不明生物，蛇毒血清给你，以防万一！”
“不用了，钱医生。我自己也有准备蛇毒血清。”
“唉呀，算了吧。我知道就你那血清是咱们院药房库存的，最多防防蝮蛇，而且早过期了吧！我这可不一样，刚从美国进口的，连非洲眼镜蛇的毒都能解，一般毒虫更不在话下。你还年轻，可院长年纪大了，万一不小心被个小毒虫蜇上一口，扛不住的。赶紧收好。”
“哦，那谢谢钱医生。”我从善如流地接下。
“兰陵，我这有些抗敏药和五支平喘止咳的喷剂，全是德国进口，特效！给你，山上风大！”
“孙大夫，我没有哮喘和支气管炎，而且20天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谁说的，这次你伤得这么重，全院都知道了。心肺功能大不如前，气管也弱了，难保不会犯病。山里气候多变，又有多类植物花粉传播，就算你年轻不受影响，上了年纪的人可就难说了，对吧？”顿时，心照不宣，我与孙大夫相视一笑。
“小沈，这次全身骨头差不多都摔折了吧！现在虽然都接合好了，但难保阴雨天全身疼痛。给你两箱风湿骨痛贴，药厂最新研发的产品，一贴见效。”
“李大夫，这太客气了，两盒就够了！”
“你别跟我客气才对。都拿着，又不止你一个人去，他们谁有病都可以贴。咱们院里的可比外面市场上的管用多了。最重要的是保护安全，别在关键时刻犯病……院长的腰椎和右踝骨不太好，也非常适用！”
“哦，那我就代何院长谢谢李大夫的体贴。”
……
“沈大夫，这箱硝酸甘油片收下。”晕，我又没有心脏病，三个月的量我也无法消受啊。不用问，肯定又是……我心房受损，以防万一！明白，收下。
……
“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而且得用上这药的人，基本不能出门了。”
谁知谢大夫，一脸严肃义正言辞：“收着，出门在外就怕意外，就算用不着，拿出来看看，也安心啊！”哦，这也行？收下！
……
“王主任，这药肯定用不上，现在国内除了云贵那边几个偏远的小山村偶尔爆出疑似病例，早就绝迹了！”
“哎哟，谁说的啊？这可不是天花唉，没有任何官方申明灭绝了。少了，不代表没有。我可听说不少贫困地区经常爆出疑似呢。国家为了防止恐惶，新闻才没有报道。你们去的那个地方，可穷了！万一中招，你年轻有抵抗力，院长上了岁数，吃不消的唉。拿着，拿着，小女生就是不懂事。我这是为你好！”我低头虚心接受。
……
“小沈啊，这是我们科室一点心意。你大病初愈，又要不辞劳苦和院长去案发地。那旮旯穷啊，治安差啊，要啥啥没有，你看你瘦成这样，我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收下吧！”周明泉一挥手，只见他们科室的人抬着两口箱子进来了。我傻眼，越来越离谱了。我们是去寻人不是巡诊，所以一共就三个人，何川航、我外加一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工。
我把周明泉拉到一旁，小声问：“周主任，最近何院长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特别是心肺……血压也不太好？”
周明泉也神秘道：“可不是吗？千金出事，院长一激动晕过去了，突发性心绞痛。后来看到你们那样……就更别提了！最近两次体检，显示心脏区域……血压都不太好，还有一些年纪大的慢性病，一下全都爆发了。所以这次出门，你多关照点，要充分表达我们科室的心意！将来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尽管开口！”哦，原来如此！我心领神会，朝他笑笑。
整整一周，访客络绎不绝，比起我住院期间来探望的人数多出几倍不止。原本我这门可罗雀，这下门槛差点被踏平了。最后连护士组都送来五箱板蓝根和感冒冲剂以示慰问。东西堆得快没地方落脚了。连潘医生都感叹，来医院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场面。
等到各科各室的慰问接近尾声时，肖莉终于出现，我奇怪她之前怎么没来凑热闹？
她脸色不太好，一进门就质问：“你是不是有病啊？都折腾成什么样了，还去？再出点意外，还让不让人活了？赶紧去跟姓何的说，你不去了……呕、呕……”话没说完，她直奔洗手池干呕。
“哟，这怎么了？”我有点担心，但肯定她不会出什么大事。正如她所说：这是医院！“食物中毒？放心，来两粒特效解毒丸，马上药到病除。如今咱这可比药房，不但品种齐全，而且档次只高不低，不管你有什么病，都不用发愁了。”
肖莉擦擦嘴，白了我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还跑去那鬼地方找死啊？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面子大到让全医院都给你送礼吧？你知不知道，马上院里有一批中高层要退休离职，人事大变动？！他们摆明是想巴结姓何的，怕太明显给人说闲话，才从你这下手的。”
我淡淡一笑：“那又怎么样？现在全是我的了，至于给不给院长用，我说了算，他们管不着！你知不知道，这些药多贵？光这一支阿瓦斯丁就要5000多。还有……”我压低声音指着一个箱子说：“周明泉把他的镇山之宝便携式除颤器都奉献出来了，生怕咱院长不会倒在半路上呢！不说别的，光是这份用心，我都感动啊。以前这些东西只能看看，现在全是我的了，我发了！他们说的对，就算用不着，拿出来看看也安心，我现在就无比安心！”
“阿瓦斯丁？”肖莉疑惑：“你有癌症？”
“呸呸呸！”我道：“我哪知道谁有癌症？反正人家要给，不收就是不给面子，人家还不高兴呢！”
“真舍得下血本啊！乖乖，这些治疗心脏类疾病的药，还有降压药，都是进口的……一边嘛，反复强调要保护病人隐私。另一边，姓何的一体检，全都知道他哪不适了。”肖莉一边查看我的“库存”，一边不屑地调侃。
“谁说不是呢？”我叹道，“他们也算用心良苦了，费这么大劲，只求露个脸，让我在何川航面前报个名。只可惜都忘了医院跟别的地方不同，越好的东西只能用在越重的病上。你猜何川航要是知道他们都盼着他犯病倒下等着献爱心呢，会有什么反应？……话又说回来，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回女儿，其他事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肖莉不理会我的冷笑话，板着脸担忧道：“兰陵，别管他们。还是听我的，不要去了。这两天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你这趟出去又要出点什么事。”
我笑了：“你不是不信直觉吗？心里不安，怎么前两天不来找我？”
肖莉顿时来了火气：“你以为我不想吗？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想来问问你是不是脑袋还没治好？谁知一急，双眼发黑，站都站不住……一检查，怀孕三周，状态不是太好。要不是吕竣硬摁着不让我激动，我早就冲过来，把这些东西全扔回去，个个居心不良。”
我惊喜：“你有宝宝了？”
肖莉有些不甘心地点头：“来得真不是时候，否则就算阻止不了你去，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现在哪都别想去，姓吕的说，要是我敢乱来，就离婚！”
我失笑：“人家那是关心你！我也不同意你去，虽然你比我小，但严格算起来也是高龄产妇了，才会出现诸多不良反应，应当好好保重，在家安胎吧。”
“我真受不了你。你不觉得自己说话越来越酸吗？文绉绉的。现在一提跟酸有关的东西，我就想吐。我也是医生，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不会乱来。你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什么虎山，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说我酸，你就会乱比喻。这次跟上次不同，这次是有备而去，两省都会出动警力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大半月就回来了。莉莉，你也要当妈妈了，为人父母对孩子的牵挂你该有体会了吧！之前何川航再怎么不厚道，但他对何安妮总是血脉相连，真心爱护。还有其他人，生死未卜，他们亲人能不伤心？于情于理，我都该去一趟的，帮别人也是帮自己。我也不想一直这样！安心等我回来，我亲自照顾你的肚子。对了，你不是买了阿胶吗？孕妇不能吃，都便宜我吧。”
肖莉嗔道：“知道了，都给你！还有你要的那个医疗器械箱明天就到货了。虽说不是最顶级的，但里面的配备，绝对专业级的。容量是一般的两倍。我就搞不懂，去找人，要带什么医疗箱？是不是你也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打住，孕妇就喜欢胡思乱想。我是医生嘛，吃饭的家伙不在身边，总不安心！之前那个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所以才要赶紧配一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对我们专业人士来讲，一点都不难。这次这个，我特意强调了质量，保证让你在外安安心心！”
“就知道你对我好，全院都赶不上你。”我由衷道。
